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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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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嘻。”诸葛霁摇晃着从纱帐后走出来,在她对面落座,望着脸色不善的轩辕瑾瑜,调侃道:“听说,公主和学士大人又上演了一处你追我躲的揪耳朵游戏?”

    她居然还有胆子提这茬?轩辕瑾瑜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突然望着她笑得灿烂。

    诸葛霁心里顿时有些发毛,一般她这样笑的话,就证明不会有好事发生。想到这,赶紧谄媚一笑,解释道:“我不是为公主办事去了嘛,这才没有去上课啊。”小公主眨巴着大眼睛,越发笑得天真无邪了,诸葛霁却要哭了,这是小公主整人的前兆,她赶紧给对面已经空了的酒杯倒满酒,谄媚笑道:“我把皇甫前辈派来的三人已经秘密送到了鹿山郡,蝶音已经开始着手训练了。”

    轩辕瑾瑜把玩着手里的杯子,满意的点点头,道:“办的不错,一定要赏!后天宫里要举办赏梅宴,你应该知道了吧。”

    “嗯,今日收到了请帖。”诸葛霁被她问的有些莫名其妙。她什么时候对这种无聊的宴会感兴趣了?

    “别说没有姐妹情谊,那日恩准你陪我去,我怎么也能给你物色个品貌皆为上乘的翩翩佳人吧,相信太傅大人应该会很赞成的,你也不小了。”

    诸葛霁刚倒进嘴里的这口酒差点喷出来,苦着脸说:“您别拿我寻开心了,我可不想这么早成家。”毕竟是当朝太傅的女儿,太傅作为三朝元老自不是一般角色,她的女儿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自己的话音才落,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诧异地问道:“赏梅宴既是皇贵君发起的,莫不是大公主要大婚了?”

    轩辕瑾瑜冷笑,“这是其一,高贵的二公主怕是也要选正君了。她们都有一个很有本事的父君。时间选到一起,到底是存了试探那些还未表明立场的那些人的心思,恐怕也有攀比的意图。”

    “还好你还没到十五岁,还不到大婚的年纪。”诸葛霁安慰道。随即想到:“他们应该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在你这里塞人吧,虽然你没满十五岁,但是毕竟你身边连一个正经地夫侍都没有。”

    轩辕瑾瑜如墨般黑亮的凤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冷声道:“他们尽可以试试,我让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狂霸之气和狠戾之色同时在她身上出现,却神奇的交融了,使她绝艳的脸庞多了一抹霸气,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勾人心弦的魅惑,跟白日里那个眼神挑逗不正经的小丫头绝对的判若两人。

    诸葛霁叹口气:“怎么除了我,就没人看出这轩辕王朝的小公主就是扮猪吃老虎呢?”

    “你有意见?”轩辕瑾瑜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似笑非笑地挑眉,如美玉般地面孔在灯光的摇曳下,闪烁着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成熟和魅惑。

    诸葛霁看着这样的她,却十分心疼。皇家的女儿,不逼着自己成长活下来都很难。她缩缩脖子,故作害怕:“我哪敢。”

    “有正事找你。”轩辕瑾瑜从袖子里拿出刚才从祝颜手里拿到的纸条塞到诸葛霁手里,“把这三个人身家都查清楚,我要详细到她们日常爱去哪里做些什么都要知道。”

    诸葛霁面色凝重起来,“与这次刑部尚书的告老还乡有关?”

    “不错。六部里面的官员大多都是先皇留给现任女皇的。以前先皇还健在,女皇不敢拂了她老人家的面子,就算偶有错误也只是小惩大诫并没有换过人,如今差不多都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而刑部跟吏部、兵部和户部比起来不是太扎眼,尚书的位子我志在必得。给你的名单里面有我们的人,也有她们的人,要彻底地查清楚,至少上下三代。”轩辕瑾瑜言罢,又叹口气道:“不到十五岁也很麻烦,住在宫里限制太多。”

    “你打算怎么做?”诸葛霁慎重地将纸条收进怀里,大感兴趣地问道。

    轩辕瑾瑜挑了挑眉,“反正绝对精彩,不会让你失望。”

    “那是自然。”诸葛霁笑道。

    她是自梅君走后第一个得到小公主认可的人,或者说她是第一个被小公主信任的人。这也得益于两人同年出生,从会爬开始就天天一起玩,小公主很聪明,脑袋里有很多有意思的点子,很会玩。比如捉条小蛇偷偷放在某位美人的屋子里,然后藏在床底下听他被吓得尖叫;比如听到有人提起当铺,就偷了皇上寝殿里的花瓶拿出去当,说是体验生活;再比如,把皇上御书房里置给大臣坐的椅子上抹上浆糊,然后看他们尴尬地让小太监去找裤子。诸如此类,数不胜数,经常让自己跟着玩的乐不思蜀,流连忘返,偶尔还赖在梅君的梅宫里舍不得走。

    梅君刚去世那段时间,母亲便限制自己进宫,怕自己卷进了皇族争权夺势的黑暗之中,而且她似乎也知道了什么般,也不再主动找自己。她担心她,便总是偷偷跑进宫去看她,却发现曾经笑容灿烂的小公主居然经常躲在没人的地方偷偷哭,可是一旦有人经过,她就装作没事发生一样,强自撑起一个笑脸。终于,她忍不住跑到她面前,抱住她,说:“瑾瑜,我会一直陪你玩。”

    直到有一天,自己再次偷偷进宫看她的时候,她突然拉住自己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霁,你愿意陪我玩一场惊心动魄的游戏吗?”

    她还记得自己毫不犹豫而且坚定地声音:“当然,我的公主!”

    “好了,你可以滚了。”轩辕瑾瑜毫不客气的逐客令,将诸葛霁从回忆中唤回来。她望着现在熠熠发光的诸葛瑾瑜,身上已经有了褶褶的光华,欣慰地勾起嘴角,她的公主是世上最聪明最厉害的女子,谁也打不倒。

    “好好,我滚,我不耽误你风流快活了。”她不怀好意地挤挤眼,趁轩辕瑾瑜没采取打击报复之前,迅速地从窗户跳出了欢颜阁。

    “这丫头……”轩辕瑾瑜嘴上抱怨,脸上却难得浮起了一抹微笑。

    “公主,今日歇在这里?”青竹柔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随后皱着秀眉将她手中的酒杯收走,“公主,喝的不少了,酒多伤身。”他将酒杯置于一侧,双手覆上她的肩膀,轻轻按摩起来。

    瑾瑜舒服地闭上了眼睛,良久之后,瑾瑜覆上他按摩肩膀的手,低声说:“今日你陪我。”

    “好。”青竹抿嘴一笑,烛光跳跃,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了些明暗之分,但是那双眼睛,仍旧是柔情带着水光,似乎只要这样看着他,就能生出一种平静和安定。

    虽然小公主每次和人见面都打着见自己的幌子,他却一点也不介意,只要能看到她,就觉得很满足了。虽然从来没有过问过,他也知道她的事情随便拿出一件就是自己所不能承受的重要。所以他从不去探听她们在说些什么,他只要在她需要的时候,默默站在她身侧就好,哪怕只能做这些微不足道的掩人耳目的事情,也心甘如饴。而且,市井传言那么难以入耳,却只有自己能欣赏到她玉质般的光华,知足了。

    父君——

    轩辕瑾瑜猛地坐起身,出了一身冷汗。她又梦到父君去世那日的情景了。大口的鲜血不断地从他嘴里冒出来,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束手无策。她揪紧胸口,心疼得她有些喘不过气,冷汗也从额头上淌下来流进了眼睛里,一时眼睛酸涩难耐。

    父亲临终时的话似乎还在耳边不断地重复着:“瑜儿,你要记得……”

    “公主,辰时了。”一直守在门口的蝶衣听到屋里有了动静,轻轻敲门道。

    轩辕瑾瑜皱皱眉,将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轻轻拿开,轻轻下床。随意地洗了把脸,回屋准备穿衣服,只见披着睡袍的青竹已经抱着她的衣服立在床侧了。

    “小公主,青竹伺候您更衣。”

    “吵醒你了吗?你应该多睡会儿的。”

    “青竹白日里没事,服侍您离开后还可以再睡回笼觉。”

    瑾瑜不再言语,伸开手臂示意他可以开始了。然后视线透过半开的窗望向窗外,虽然已是辰时,天却阴得很。

    青竹动作娴熟地为她穿好衣服,系好带子和配饰。然后满意地拉平衣角的褶皱,笑道:“青竹愿我的公主今日何事都会顺利。”

    “借你吉言。”轩辕瑾瑜含笑拍拍他的头,跨出了门,对守在门外的蝶衣道:“走吧。”

    “公主,留步!”

    她才刚走到欢颜阁的门口,身后就传来青竹的挽留声。她回头看过去,青竹手里拿着两把伞,正从楼上小跑着下来,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地停在了她面前,然后笑着递了两把伞过来,说:“小公主,要变天了,带把伞吧。”

    轩辕瑾瑜闻言抬头望天,眸色深沉,然后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是啊,要变天了。而且,很快。”

    轩辕瑾瑜出了欢颜阁,便带着蝶衣在已经有人忙碌的京城大街上不紧不慢地走着。

    “公主,要进宫吗?”蝶衣问道。

    “你是想提醒我又错过了早朝吧?有什么关系,昨晚我夜宿欢颜阁的事情肯定已经被编成了各种版本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她应该早就习以为常了,不是吗。”

    轩辕瑾瑜冷笑,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对自己的纵容是因为自己从小就失去了父亲,她可能也认定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有她自己知道,真正为何,可是现在的弥补又有何用?

    “可是,门主传来消息,不能再拖了。”蝶衣小心翼翼地开口。

    轩辕瑾瑜脸色一变,面上浮起几抹苦色,“姑姑又等得不耐烦了吗?”

    “公主——”蝶衣有些不忍,她们几个是从小跟公主一起长大的,除了主仆情分还有些姐妹情谊在那里,门主对公主从小就很严格,什么任务期限都短的让人替小公主绷着一根弦,每次看着她拼命都会很心疼。

    “告诉姑姑,我已经开始着手了,不出十日。”瑾瑜抬头看天,“顺便通知诸葛霁,最多三天。”没道理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忙,不是吗?

    “是。”蝶衣应道,“公主现在去哪里?”

    “去上课。”诸葛瑾瑜面上浮出一抹无奈。

    蝶衣也勾了勾嘴角,笑得一脸调侃,“那属下回宫后就去拿‘殿下’的作业,蝶羽应该写完了。”

    闻言,瑾瑜低声道:“我是不是太宠你们了?都爬到我头上了。”言毕,自己却忍不住先笑出声。

    “公主舍不得。”蝶衣有恃无恐,笑容依旧。

    “蝶衣,你这是恃宠而骄。”

    “嘿嘿,这也是公主纵容出来的。”

    “待会你回去拿东西,我去竹君宫里走一圈,在勤睿殿门口见。”

    阴阴的天空终于飘起了雨丝,雨丝密密麻麻洒下来,郁闷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清爽了些。

    “下雨了。”轩辕瑾瑜从蝶衣手里抽出一把伞撑开,将手伸到伞外,丝丝凉意从指间迅速弥漫到全身,她偶尔也需要这种冰冷提醒一下,提醒一下父亲为何突然生病暴毙,提醒自己身上背负的责任。

    雨渐渐大了起来,街上许多因没伞而行色匆匆的行人,一时杂乱的脚步声和埋怨声压过了哗哗的下雨声,倒也奇异的和谐。瑾瑜不慌不忙地走着,看着,嘴角噙着微笑,看起来悠闲淡雅。

    这时传来突兀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份和谐。路过的行人都驻足看过去,轩辕瑾瑜却似乎与自己无关般漠不关心地继续徐步前行。蝶衣负责小公主的生活起居和安全,谨慎地望过去,视线停在马车的标识时,愣了一下。她赶紧拉住轩辕瑾瑜的袖子,低声急道:“公主,南宫家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