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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往事随风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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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荣光拄着拐杖站在别墅门前驻足凝望着白雪皑皑的世界,力叔拿着大衣急急忙忙地跑出来:“老爷,您快回屋吧,可别再把您身子给冻着了。”

    黎荣光抬手微微一摆,说话时有白色的雾气在空气中蔓延开来:“阿力啊!你说人这一辈子怎么个活法才算是不枉此生,才算是对得起祖宗的灵位呢?”

    力叔将大衣外套披在黎荣光肩膀上,站在他身旁低声叹道:“老爷您这又怎么了,是不是为阿世少爷的事忧心了?还是您还在为当年将他和倪虹一同赶出黎家的事后悔?依我看那阿世少爷也并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什么事他心中一门清,老爷您对他是发自内心的疼惜,他定然是知晓的。况且这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就别替这些小辈操心了,你拼了一辈子,现在该是享清福的时候了。”

    黎荣光听了力叔的话久久不语,直到一阵萧瑟的寒风迎面刮了过来,他才一个寒颤地猛然间望向远方寒冷的世界:“阿力,有些事该是让它浮出水面的时候了,我们有多久没去看阿芬和那对可怜的夫妇了?”

    “……如果阿力没记错的话,整整有七年时间了。”力叔乍一听到黎荣光的问话,身形一僵,随即反应过来,凑在他身边低声细语地回道。

    黎荣光转身朝房子里走:“收拾收拾,近几日找个时间随我去看看他们吧。我这个身子,还有几天活头也不知道。临走之前,我得把自己种下的瓜都给收了才是,若是甜的也就罢了。若是苦的,总归不能留给后辈去背负这笔孽债。”

    力叔立即搀着他的胳膊一同进了屋:“知道了老爷,我待会就去准备。”

    两日后,香港长洲岛,黎荣光和力叔以及六人组中的“风”。“云”,也就是乔宇和宫驰二人一同出现在了这里。长洲岛作为渔港、贸易船只的停留地而繁荣一时。虽然后来贸易中心转移至香港、九龙,但其作为渔港的面目仍然丝毫没有褪色,现仍保存着渔港的面貌,展现出小渔村的活跃气息。

    它位于香港西南面。面积只有2。4平方公里,居民约三万余人。再加上岛上禁止车辆行走。适宜漫步游览。外来的旅客一般都由中环码头乘坐渡轮前往此地,航程也就30分钟到一个小时左右。

    坐在临近海岸的一家雅致干净的餐厅里,力叔向黎荣光请示道:“老爷,要不然先找个干净的地方您先休息休息,让乔宇留下来照顾您。我和宫驰先过去瞧瞧。这么些年了,也不知道那户人家搬家了没有。”

    “也好,如果人还在,记得别轻举妄动,免得吓着了人。你们直接原路返回就是。到时我们再一同过去。”

    ……

    不到四十分钟,黎荣光就坐上了宫驰租来的人力三轮车,后者慢悠悠地瞪着,前者一点也不着急。不时地欣赏着沿路的风景和岛上住家的风貌。力叔和乔宇则在一旁跟着漫步,乔宇手中还拎着上好的人参等物。二人步行着却没有丝毫跟不上三轮车的迹象。

    “阿力,是不是快到了?”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后。黎荣光出声问道。

    “老爷,拐过这条巷子也就到了。”

    宫驰将三轮车停在了一户门庭老旧的院子门口,大门是半开的,依稀可以看到院子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正踮着脚尖在院子里晾晒着衣物,另外一名衣着保守陈旧的男人则身形佝偻地侧面对着大门的方向在一排盆栽面前拿着剪刀修修剪剪。

    “老爷,就是这里了。您小心。”力叔说着话就作势搀着黎荣光下车。前面的宫驰小心翼翼地将车停稳之后也连忙下车过来扶着他另外一只胳膊。

    乔宇朝院子里窥了一眼,忽然间低声说道:“老爷子。里面的人已经发现我们了,您看我们是直接进去。还是等他们先出来?”

    “是我们贸然拜访,自然是我们主动,去敲门吧,敲三下即可,声音要响亮但不可急促。切勿给人偷偷摸摸和心神不安的感觉。”黎荣光拄着拐杖站在门口,对院子里已经冲外面流露出疑惑目光却又迟迟没有前来询问的两人看了一眼,随即低下头静待着乔宇的动作。

    乔宇闻言大步上前,伸手在黑色的木板门上敲了三下,果然院子里一个苍老的男声由远到近的传来:“谁呀!来了来了!”

    随着大门“吱呀”一声的打开,黎荣光犹如裹着无数光辉一般伫立在门外正中间的位置,力叔等人将其护在中间,那上了年纪的男人顶着一头的白发颤颤悠悠地张了张嘴:“……您……您来啦!呜呜——……”

    乔宇和宫驰不明所以,面面相觑地互看一眼。黎荣光和力叔则是见怪不怪,黎荣光甚至是伸出手去扶了那老者一把:“兄弟,这些年你和弟妹两人受苦了,我应该早点来看你们。”

    “老头子!是谁啊?来客人了怎么不请人家进屋里来……”老妇的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虚弱跟着传来过来。

    待她也从院子那边走过来一瞧之后,手中顾不得放下的空盆“哐当”一声跌落在脚边:“……黎……黎哥,是您吗?”

    “弟妹,是我。这些年你们受苦了。是我对不住你们……”黎荣光的眼角也泛起了一丝泪光。

    力叔见他情绪激动了起来,生怕他身体有个好歹,连忙扶着他道:“老爷,有什么事还是进去说吧。”

    “对对对,看我这记性,黎哥,阿力,还有后面两个小伙子,都快进来,老头子你赶紧出去买些好菜……”妇人抹了抹眼泪,有些喜笑颜开地小声嚷嚷开了。慈祥的面目让人顿生好感。

    乔宇和宫驰跟在黎荣光和力叔后面进了院子大门,力叔冲乔宇看了一眼,后者立即上前恭敬地将手中的人参礼盒递了出去:“二位长辈。这是我家老爷的一番心意,还请笑纳。”

    “……这……”那夫妇两互看一眼,有些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黎荣光笑了笑:“接着吧,你们是什么秉性我是知道的,这个玩意是我真心实意地想要拿来给你们补身子的。我们之间不玩那些虚头巴脑的事情。”

    夫妇两听了这话,才放心地将那人参接了过去。二人的年纪看上去也就六十上下,身子骨看着倒算健朗,但偏偏两人的眉宇之间都有一股化不开的愁绪,让人看了心里不太好受。

    黎荣光见那夫妇二人一个抓茶叶一个拿着水壶忙着给他们泡茶,坐在椅子上叹道:“你们不用忙活着招呼我们。我这次过来其实是有些事想和你们谈清楚的,瞒天瞒地瞒人一辈子,该来的始终会来,咱们迈不过去的坎,总归是需要有别的人迈过去。这一两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的感触颇深,今日来这里,一来是想正式地为我给你们二位带来的苦难道歉,二来,有些一直隐瞒着你们的事我也想说出来。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不能再顾忌太多,你们养育了那孩子一场,有知道事实真相的权利。”

    乔宇和宫驰听到这里默契地退出了房间。去到院子里闲谈起来,但眼神却还不时地扫向正厅堂屋里的情况。

    “黎哥,是不是小芳那孩子……出了什么事?”老妇闻声放下了手中的茶壶。有些瘫软般地坐在了桌子旁的木椅上,眼神里散发出一种微微的恐惧。

    在她一旁的老者也一言不发的拉下脸来,坐到了桌子另一侧的位置上,用一种求知欲很强的眼神望向黎荣光。

    黎荣光略一沉吟,缓声道:“当年我在孤儿院将小芬带走,后来知道了你们夫妇的情况。就将她的妹妹,也就是小芳介绍给你们。我以为她们姐妹两本是同根生。既然小芬那孩子善良乖巧,小芳年纪小小虽然略显得奸猾了些。但本性应该是好的,至少是不差的。可没想到那孩子一直都存了攀龙富贵的心思,你们二人对她极尽呵护,她还是不知满足。处处和她姐姐两相比较。小芬那孩子当年在我面前多次提出希望我将小芳接到黎家和她一起生活,但那孩子到底是懂事,虽然心疼妹妹,却也知道我的为难之处,我虽然处处厚待于她,可这孩子乖巧的令人心疼,她大抵是还是觉得自己是寄人篱下之人吧……”

    “总之从她十五岁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过要让小芳来我们黎家的事了。那个时候我以为是她长大了,比以前成熟了。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丫头竟然患了骨癌,那几年我忙于发展黎家的事业五湖四海的到处跑,对家里的事关心的也少了。若是我能多注意一些,关心一些,虽说未必能挽回她的性命,可至少在她最后的日子里,能让她过得幸福一些。”

    “这丫头自己大祸临头,却心心念念的还是自己妹妹的未来和前途,她当初找到你们,请求你们替她隐瞒真相,想要和小芳互换身份,让小芳代替她去黎家享受大好的前程,替她在我面前尽孝道。你们当初也是不同意的,可后来架不住小芳的跪地哀求,你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抚养了数十年的闺女说走就走了。末了还要去照顾一个身患恶疾的病人。这对你们而言,是不公平的决定。但你们二人都是心善之人,眼见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女心怀如此宽阔,在自己生命倒计时的时刻还能想着给亲生妹妹铺一条康庄大道……我想那个时候,其实你们也是很震撼的吧?”

    “是啊,当初我们夫妇一开始确实觉得不平衡,可后来还是被小芬这孩子给感动了。十几岁的年纪,正是在父母面前撒娇叛逆的时期,可那孩子……哎,都是天妒红颜,这孩子若还活着,一定也是了不得的人物。可惜了,可惜了啊……”那老者听了黎荣光的话忍不住接着感叹道。

    黎荣光听了老者的话,眼眶再度微微地发红了:“那孩子心思缜密得已经超过了我们的想象,小芳和她的性子截然不同,却能被她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调教的和她本人惟妙惟肖。若不是后来犬子和她相处时发生的一件事。若不是我还算有些眼力,恐怕到死我都不会发现这当中的秘密。”

    “犬子和小芬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二人感情极深,我眼见这小子对小芬是越发的喜爱,心中也甚是欣慰。我也不瞒你们,原本将小芬带回黎家就是有心想将她培养成我的儿媳。可偏偏那日我却撞到了不该撞到的一幕,犬子当时年少轻狂,不知分寸,在花园里和小芬二人搂搂抱抱,小芬当时故作娇羞的样子被我逮了个正着。那种眼神和小芬以前的样子判若两人。同样是拒绝,实质表现出来的感觉却大相径庭。那个时候起,我就对小芬有了防备之心,这孩子若是天性纯良我自然是求之不得,我黎荣光的儿媳妇。不需要多精明,但一定要有气度,能够担当的起当家主母的风范。”

    “我本来以为小芬是在黎家耳濡墨染,从旁人嘴里听到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加上年纪还小,所以学得了那副模样。所以我思前想后一番之后,本来决定和她认真的谈一次话,如果她是一时步入了歧途。我一定能想办法将她拉回正道上来。可我万万想不到的是,那日我敲她的房门想进去找她谈话的时候,她房间里的灯没有熄灭。门也没有关紧。而我却看到了最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那时正值夏日,那孩子穿着吊带衫躺在床上,可我却看得很清楚,她的肩膀上光滑亮洁,什么都没有。可小芬那孩子在两年前随犬子一同参加野外求生活动的时候,被犬子连累曾经受过伤。肩膀上一直留着一处被尖锐的石头挫伤的痕迹,我原本是打算找教授为她做整形手术的。可那孩子偏偏不愿意,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既然老天要让她留下疤痕,一定是有它的意义。”

    “所以当我看到那孩子肩膀上什么痕迹都没有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明白了些什么。那天夜里,我在书房里坐了整整一夜,思索着各种可能。一联想到小芬那孩子对妹妹的感情和疼惜,想到她的善良。如果说她为了妹妹,和小芳互换身份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我发现得还是太晚了,在她们彼此互换身份之后没多久,我就因为公事去了法国,小半年的时间,等我再回到黎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老妇听到此处不由得唏嘘道:“都怪我们夫妻二人当年太自私,被小芬那孩子感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成全小芳的心思。她一直以来都嫌弃我们这个家庭给不了她什么荣华富贵,小芬那孩子骨子里又清高,也不可能总是拿着黎家的东西朝她手里送。即便是她将黎哥你送她的贵重礼物转赠给小芳,小芳这丫头也是嫉妒比感激多。如果当年我们早点去黎家告诉你事情真相,你也不至于连小芬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黎哥,以后别再说什么对不住我们两口子的话了,要说对不起,我们也对不起您啊!一步错,步步错。最可怜的还是小芬那孩子……”

    “是啊,那孩子的确像黎哥说的那样乖巧懂事的让人心疼!自己身体都已经那样了,在家中看到我们夫妇做事,还在一旁抢着做,有一次半夜我睡醒起来,还看到她在房间里给我缝扣子,若不是抚养了小芳十余年,对她有割舍不下的感情,我倒真觉得有小芬这样的闺女,人生才是无憾。”老者接了老妇的话说道。

    黎荣光抿唇深呼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张年代久远的黑白照片,上面的女子白衣飘飘,扎着两个低低的麻花辫,眼角半弯,明明笑的温暖,身上却莫名地散发着一种忧郁的气质。他伸手在那女子的面庞上轻抚了几下,随后将照片递给身旁站着的力叔:“拿给他们瞧瞧吧。”

    力叔双手小心地将那照片捧了过去,那夫妇二人接过去凑近观摩起来,老妇叹道:“这孩子年纪小小的,就懂得处处为周围的人着想,小芳和她比起来,确实是差得太远了。当初她来咱们家以后,我私下里总是和我家老头子说,是不是咱们不会教育孩子,为什么一母同胞,性子相差的那么远……”

    老妇的老伴听了这话也是无奈地接连摇头,看着她手中捏着的照片,唇角无言的升起苦涩,似是回忆到什么不愿意想起的画面。

    二人看过之后将照片还给力叔,后者随即将照片恭敬地递到黎荣光手中,黎荣光又盯着照片深深地看了几眼,随即将照片放入了怀中的内兜。

    夫妇二人见他对倪芬如此重情,彼此对看一眼,心中对于当初隐瞒真相的事更为愧疚。原本以为不过一个收养的女孩,即便感情深一些,也不至于会影响太大。谁料这么多年过去了,黎荣光对那个女孩还是一如既往地惦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