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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新征途新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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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如是被竞争气氛撩拨得一时热血上头。正想张口应了。突然被林庭抓了抓衣角。拖到一边去了。

    “怎么了?”沈如是有点摸不着头脑的问道。

    “我们在争什么?”林庭反问道。

    沈如是“呃”了一下,陷入长考……不错,这在争什么啊,难不成获得“最厨师”口头奖章之后,在未来漫长的几个月,天天到厨房里给几十个水手做饭?她打了个寒颤。

    沈如是如果是那么热爱家务劳动的女纸,也不会顶着个月亮头麻花辫许多年了。这其中虽然有阴差阳错造化弄人,可是沈如是自身的意愿也占了决定性的作用。坦白的说,她还真是那等不怎么安于室家的……

    林庭勾唇微微一笑,轻声道:“再露一手就可以啦。和船上这些人搞好关系。然后,把我们会的教给那位厨师。他大约也不会反对的!”

    沈如是点头应是:“不错不错,他大约也会比较高兴的。”心里却恍惚觉得,此情此景有点熟悉。像什么呢?仿佛好像什么时候看过的戏文里的一段:

    ——摇着羽毛扇:“主公只需如此如此。”

    ——点头点头继续点头:“先生妙计哇!”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

    这日晚饭后。船长先生如愿吃到了两种方法炮制的鲜鱼。厨师先生如愿看清了东方蒸鱼的制作过程。大阿哥胤褆和林庭学会了“你好”,“谢谢”,“没关系”三句话。只有博物学家亨利一个人很不满意。她被沈如是区别对待了。

    “鱼肉本来属于‘肥甘厚味’。你个风寒的人,还是等邪退了,再吃这些油腻的。而且论性质,鱼肉性凉且‘发’,这就更不适宜了。你简直连鱼肉粥都别想喝到,最好还是去喝加了糖的米粥好了。”美事当前而不能品尝,说话的偏偏是个大夫!亨利痛苦非常。开始怀念起来程时随船的那位辛普森先生了,虽然对方……可是,起码这一位不是个个折磨人的大夫啊!

    然后,他就听到沈如是略有口音的葡萄牙语幽幽着继续道:“不过,我差点忘记了,亨利先生你是怎么跑出房间的。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最好最近都在房间里休息的……”

    噢!No!博物学家的痛苦顿时翻倍了。他狠狠地盯了一眼幸灾乐祸的两个好友,邓肯和约翰。然后,在沈如是幽幽的目光中,渐渐把自己缩成了一小团。

    …………

    这顿饭从中午吃到了日暮西垂。大阿哥胤褆对此表示毫无鸭梨。

    他原本学过一点洋人算学。玄烨皇帝虽然对广大的儿子队伍,采取了普遍放养政策。可是胤褆作为成年皇子中打头的哪一个,还是多年来享受了更加精心的阳光雨露。

    而吃饭后期大家在饭桌上说起了数学和艺术,博物学家兴奋的找出纸张来写写画画。大阿哥胤褆发现,自己居然不是全然看不懂的!

    真是令人振奋的消息。胤褆抱着头靠在低矮的房间的墙上,回想着今天的事情。心情似乎更好了些?是啊,或者呢!

    不管哪朝哪代,敢跟天下人都知道的继承人太子叫板的,一般来说,都是大大受宠的皇子。虽然按照国人的哲学观念,做坏事,最好还是悄悄地来进行,然后一举成功等等。只可惜,夺嫡一事,有些特殊。你不立起大旗来招兵买马,天下谁知道你想争那椅子?谁敢提着脑袋跟你混啊!

    不算三代以前,只数有名人物。胡亥把扶苏挤跑,刘弗陵最后坐了江山。李世民等不及了就亲自动手,朱棣干脆起兵。这些声威赫赫的正统太子反对派们,都是早早的竖立起了自己的目标,剑指王座,最后如愿以偿。这样举手投足都很霸气的人生,就是胤褆一直以来,给自己遐想的未来轨迹!

    当然,正史上还有汉高祖的小儿子,汉文帝时淮南王,汉景帝时梁王,唐太宗时魏王,吴王之类……夺嫡未成,身死魂灭,还连累了一大帮子人跟着陪葬的苦X。不过大阿哥选择性忽视了。咱这么栋梁之材,那必须是李世民的坯子啊!淮南王算个毛线!

    只可惜……不管是李世民还是淮南王,都没有在大好的夺嫡年光里,被人绑架到了化外野蛮之地。太悲催了!就是淮南王,至少也曾经一拼乱七国,逼得君王清君侧,杀晁错满门,天下响应啊!

    大阿哥胤褆自从在这破船上醒来,每每想到自己的凌云壮志无双抱负,都恨不得长叹一场。如何?恨不恨沈如是?当然难以释怀。可是,又能怎样!

    就是杀了他们,不见得能立刻回转。就是把这两人挫骨扬灰了,难道,就能当做曾经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皇阿玛心中,对我一定有了评价……

    胤褆苦笑。

    一个成熟的政治家,或者只注重结果是否圆满,才不管那过程又没有脏污。然而胤褆,偏偏不是这样的性子。

    “宫中传言,大阿哥性格:勇,毅,少仁。”

    他生性骄傲,又是天皇贵胄。普天之下他曾经佩服的人——少!太少了。可是沈如是一个怎么看怎么无权无势的家伙,能够把他绑了出来。就这一点,胤褆知道,自己,是做不到的。仅这一点,他高看沈如是一眼。甚至至今对于这个身体过分瘦弱,年龄显然很小的少年,生不出什么恶感。

    如若在京城,只怕他会大张旗鼓将沈如是收归门下。为他择一名门贵女为妻,施展那上位者刚柔并济的手段,令其归心,上演一出感动京城的“义释严颜”了!然后必然换得皇父赞赏,满朝拥戴。繁花如锦,燕舞莺歌……

    只可惜。

    只可惜,如今是在万顷碧波南海上。权势何用?地位何用!一片征帆向苍梧,他年不知是否有命归来。归来日,风烟满江乡,又不知那乌衣巷,是谁姓人家新画梁?

    这一日,觥筹交错,唤起了昔日记忆。酒席上语言不通,更加重了几分心中苦闷。

    大阿哥信步走出门去,想前朝诗人多少迁谪诗篇,两地怀念。只觉得恍然。

    原来,如此。

    出门抚缆绳,心中忆一曲《胡笳十八拍》。举头望月轮,想此一夜心,谁能与我同?

    终付一叹。

    也罢,时也命也。好在事情不算太坏,胤礽——他也不在大清之内。

    胤褆嘿嘿笑了起来。惊起一只海鸟。又曳然而止。只自觉,笑得有些凄凉。

    …………

    胤褆回来时,夜更深了几分。

    路过沈如是林庭二人的房间,听到里面似乎有些动静。他心中暗想沈如是,这小子年纪虽小,艳福倒挺早。撇了撇嘴,本想回自己房间去,不提防那门突然开了。出来的,不是沈如是,又是哪个?

    沈如是仰头看他,微皱眉:“我还以为听错了呢。你怎么大晚上的乱跑!”侧身,让大阿哥进房间。口中道:“还好我们都没休息呢。你先进来,我看看你有没有着凉。”

    胤褆愣了一下就举步进去。方才在外面独处时的几分凄凉自哀之感,已全然不见踪迹。只剩下一脸漫不经心俯视人间一样的傲然。他扫了一眼屋子——也不怎么样么,就偏头去问沈如是了:“这艘船的船主是做什么生意的。哪个国家的?你好像还没给爷说过啊!”

    林庭连忙放下手中一页纸,偏头看了过来。

    沈如是很惊讶:“你们对这个感兴趣?”见二人一起点头。倒愣了一愣。偏头回忆:“船主——不太清楚。船长,就是今天见到的那个邓肯了。对!就是那个蝴蝶结。假发?你们观察的真仔细!我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林庭起身拿了茶壶过来,给每人的杯子添了水。沈如是继续回忆:“船的来处……我倒听他们说过一次,什么‘东印度公司’的。不记得是哪个国家的了。不过不是葡萄牙。因为我只会葡萄牙语么,他们好多人都会说葡萄牙话,偏偏船主不是,多奇怪,我就有了印象。”

    大阿哥不耐烦听沈如是这么颠三倒四,就在一旁提词道:“西班牙?荷兰?法兰西……等等,什么‘东印度公司’,我似乎也听见过一次!”

    沈如是突然一拍大腿:“对了,威尔士!如果这是个地名不是人名的话。我听他们说过好几次了。那个约翰好像就是威尔士的。今天的厨师也是。似乎还有谁也去过哪里。说不定,这批人就是这里招募的!”

    胤褆对于西欧国家的了解,也就比沈如是稍强那么一点。心里嘀咕不知道是自己孤陋寡闻了,还是沈如是记错了。威尔士是个什么,没听说过呀!

    林庭对这些更是一头雾水。见两人讨论了半天没讨论出什么来。就插话来调节气氛,道:“西洋有好多国家呀!他们的地方特别大么?”

    沈如是偏头想想——没想出来。就准备胡诌。却听到胤褆嗤笑一声:“弹丸小地方,还分了若干诸侯国,就好像我们唐末割据那样。却是由来已久,几乎没有过天命真主来一统而已。”

    林庭很好奇:“还有这样的地方?想必……”她微微一想,就道:“……想必一定战乱频繁了。”

    胤褆大为好奇:“我们从来没有得到这种情报!”回想一下历史上几次军阀内踞,可不正是如此!顿时对于林庭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你一个女人还有这种见识,你是怎么猜到的?”

    林庭和沈如是不知道为何,对视一笑。就听到林庭说:“譬如一个官员。他后院里如果只有一房妻子,那么当然专宠。如果妻妾大大小小十几二十房的话,一定争斗不休,混乱不已……”

    胤褆直皱眉头。这什么破*喻。大丈夫先齐家后平天下。家中自然上下有序,妻贤妾美,怎么会“争斗不休”,还“混乱不已”!成何体统!

    他正想反驳,突然听到沈如是道:

    “我觉得,既然自古如此。或者人家觉得不嫌混乱呢。就好像先秦时百家争鸣,各有各的长处,说不定也十分特色……”

    胤褆望天一咳嗽。林庭扭头忍笑。这两个权贵人家的子弟,这是在一起鄙视沈如是的政治眼界和水准。大阿哥更觉得,这还不如去听林庭的“妻妾相争论”呢。虽然理偏又有诡辩之风,可起码还能理解……胤褆心中的小人儿突然就捶地挠墙了:我怎么居然让这么一位捉住了。还什么百家争鸣,各有特色?太天真了兄弟!如果有能力,谁不想多吃多占。

    这两个就不理沈如是,自己去聊天了。

    胤褆分析道:“大副与船长,面和心不和。”

    林庭点头:“我也看出来了。不是想夺权,就是被捉了小辫子。前者的可能更大些。不过好像水手里,船长的人更多。”

    胤褆很满意。又道:“那个博物学家,和那个贵族子弟关系很好。”

    林庭皱眉想了一会儿:“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可能是真的。他们话说得少,可是很有默契。应该不是才到船上才认识的。”

    沈如是目瞪口呆:你们说的是神马?为什么我都没有看出来。你们不是听不懂歪果滑么!

    胤褆和林庭一起看沈如是:“你反应也太迟钝了!”

    这一夜三人就着夜光谈了许久。沈如是困得东倒西歪,侧着一只耳朵听胤褆和林庭连船上的狗和某水手什么关系都分析了出来。只觉得头痛欲裂。

    那两位,自然颇有棋逢对手的兴奋。胤褆甚至觉得,如果在京城,他甚至可以破格把林庭这女人招收为幕僚……太善解人意善于分析细腻小动作了。比纳兰明珠都用的顺手啊!

    想起现在的处境,他忍不住吐露了一点自己苦闷的心声:“可叹啊!我一个皇子,居然就这样到一个没有我大清文化传播的蛮荒之地。可怜可悲呀!”

    困得受不了又不能把人哄出去,自己睡觉的沈如是,忍无可忍的接了一句:“那就把那蛮荒一起教化了!你不是皇子么!吃你爹的老本有什么意思,想得到的,自己去打回来!”

    沈如是说了这句话,就睡过去了。

    满室一静。

    胤褆与林庭面面相觑。

    月白风清。

    大阿哥胤褆只觉得醍醐灌顶。嘴张了老大。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终于,他仰天一笑:

    “有此一言,沈先生当为我师!老天,你待我不薄啊!”

    林庭抢前一步,不满的看着他:“我早就拜师了,先来后到!”

    胤褆无奈:“一起,一起。”

    两人兴致上来,开始商量去哪里弄香案。对着什么方位,行大礼。声音不由得有点大,沈如是就被吵醒了。

    她揉一揉眼睛看着前面两人,甩甩脑袋:“你们准备拜堂了?这么快?我说,天亮了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樱桃小璇子,阿笙,doovs,茗茶夫人几位姑娘的留言。心情好了很多哇!

    还有一更,或者在明早。大家别熬夜了,周六醒来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