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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洪兵大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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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千担猛然醒起当日在莲香大茶楼第一次和“鸡康”交谈,自己就是不懂规矩,擅自打开了茶壶盖添水,“鸡康”也曾教训过自己,说自己不懂规矩,于是马上恭敬地请教道:“还请顺太公教诲。”

    说完他和“鬼仔谭”都肃然起立,垂手行礼,古老洪门规矩,凡叔父训话,后辈弟子都有一套特定的站立姿势和手礼,他们两个虽然是半吊子,总算这次没有做错。反倒是一旁的陈久如都不知站起来好,还是继续坐着,十分尴尬。

    “猪油顺”看见他们两个总算懂点洪门尊卑礼仪,十分欣慰,不停地点头,道:“好,好,好!”

    “从康熙年五祖高溪庙结义,我洪门中人弟子都是与清廷对抗,轻易就有杀身之祸,难免要隐秘行事,多行隐语手势,以作联络。洪门中的‘草鞋先锋’多任联络官之职,遇有紧急情况,就放白鸽传信。”

    “这些‘草鞋’大底在前清时穿州过府,四处联络各方会党,共图反清大业。定必中途在市集茶楼落脚,为了防止被官府暗探发现行踪,随身的信鸽就会偷偷放在茶壶之内。”

    说完“猪油顺”就指了指面前的茶壶,道:“千担仔,如果茶楼有你这些冒冒失失的蠢货不问三七二十一看到茶壶就打开茶盖冲水,那信鸽必定就飞了出来,都不知有多少洪门‘草鞋’会被你害死呀。”

    "只要洪门草鞋到了茶楼觉得没有危险,才会将茶壶盖掀起让伙计加水,否则如果贸然揭开他们的茶壶盖,他们必定跟你拼命!”

    龚千担摸摸头,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为何当日在莲香大茶楼“鸡康”会说自己不懂规矩,身为洪门弟子居然连这个典故都不知道,也确实该骂。

    “猪油顺”道:“所以,茶楼传下来的规矩,凡是茶客不打开茶盖,伙计绝对不能前去加水,那是我们洪门中人百年来的暗号。”

    “以致后来省城有很多旗人就来钻空子,因为这些旗下佬常在茶楼以斗鸟赌博,为了敲诈我们汉人,偷偷将他们养的斗鸟藏在茶壶和茶盅内,有不知规矩的伙计懵懂蠢钝上前揭开加水,结果那鸟就一飞冲天、不知去向,他们就乘机敲诈茶楼老板,真是十分可恶!”

    龚千担三人听他说完这些洪门典故,现在才真是心悦诚服,都不住地点头受教。

    “猪油顺”十分满意,道:“凡洪门晚辈为长辈叔父斟茶递水,叔父必要以两指叩桌,以为示意。晚辈后生一面斟茶,一面要留意叔父两指,只要叔父停手就不能再加。所谓

    ‘酒满敬人、茶满欺人’。如果斟茶太满,那是对洪门叔父长辈的大不敬,你们要记住了!”

    龚千担虽然对“猪油顺”十分恭谨,还是忍不住道:“顺太公,您说的这些又跟昨晚珠光街的事有什么关系呀?”

    “猪油顺”看了看他,本来脸色红润,立即就变得低暗下来,道:“因为这一切就要从当年我随红船戏班顺西江到四会有关。我在那边的一间茶楼遇到一个人,到今天我都不能忘记那日发生的怪事!”

    当年的“猪油顺”还是二十出头,也正是洪秀全在广西金田万寿起义风起云涌之际。两万金田“拜上帝会”教众以庆祝洪秀全万寿起事反清,很快就在紫荆山一带同清兵开战,随后永安突围、攻桂林、下全州,血战蓑衣渡,顺湘水而入湖南,短短时间,席卷武昌,溯江而上攻占南京城,震动清廷、天下抖颤。

    而两广洪门趁机起事,就是两广历史上最有名的“洪兵大起义”,而当时的“猪油顺”和“鸡康”还是佛山红船“永春王”黄华宝的小弟子,黄华宝怕他二人血气太盛,贸然参加起事丢了性命,所以严令他两人不得离开佛山。

    但是“猪油顺”和“鸡康”这两人又岂是那种安于现状之人,不久爆发了李文茂戏班中人起义,“鸡康”偷偷逃出佛山,前往省城北郊白云山,加入了李文茂座下的“猛虎班”,攻打省城。

    而“猪油顺”也违抗师命,和靓公保加入了佛山红船戏班“公乐平”,以下乡唱戏的掩护,准备顺西江而上,前往梧州,再入广西,响应太平军和广西洪门。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当年拜上帝会起义再加上“洪兵起义”,两广官府简直是惶恐不已,全面布防剿杀。等“公乐平”红船到达三水,也就是有名的三江合流之地(三合地),被三水水师镇总兵识破,调集了水、陆绿营前来围剿。

    “公乐平”班主就是“白饭鱼”的师傅,“琼花会馆”有名的洪门粤剧大老倌“文王茂”,此人以擅演周文王而出名,他当机立断,带领“公乐平”的三条红船进入绥江,前往四会、广宁,而不是沿西江而上前往德庆,因此追杀的绿营官兵扑了个空。

    “文王茂”与戏班众人商议后,打算就在四会一带山区下乡唱戏,既可暂时避开官兵追杀,又可赚取一些开销,等三水镇总兵收兵后,他们再想办法由广宁入广西梧州府的怀集,然后前往浔州,响应洪兵起义。

    “猪油顺”道:“我们船到四会,在码头附近的一间茶楼落脚打尖,却遇到了那个家伙。”

    “那人也在茶楼饮茶,看到我们‘公乐平’戏班就大感兴趣,马上上前打招呼。我清楚记得当时我用洪门讲茶的规矩试探他,他居然全部都知道。初时我们还疑心他是官府奸细,但看见他也懂得洪门规矩,就全部人都放下戒心。唉,只有戏班的‘衣箱’公对我说要小心此人,可惜当时没人听他的说话。”

    龚千担打断道:“顺太公,‘衣箱公’是什么人?”

    “猪油顺”道:“我们红船戏班自古有规矩,凡是戏服上船后必由人专门看管,所管之人就是‘衣箱公’,凡女子经期和小孩都不得坐在衣箱上,那是红船大忌。所以一般的‘衣箱公’都懂些阴阳秘术,他当年一定已经看出那家伙来路不正。”

    “那人生得虎背熊腰,相貌奇特,他听说我们‘公乐平’要在四会附近的山区乡下演戏,十分高兴,一再对班主‘文王茂’说要我们在搭棚之后、开演之前为他家人演一场‘天光戏’,还说多少钱都没问题。”

    “‘文王茂’班主觉得奇怪,一般乡下人虽然都是看夜戏,但是甚少有人会看‘天光戏’,因为‘天光戏’都是些垫场戏,根本就不好看。但是此人却多多钱都肯出,只要为了他家人高兴,茂班主本想答应,结果那个‘衣箱公’就突然十分生气,不准班主答应他。”

    “当下越说越僵,两人还吵了起来。我们戏班所有人都来劝解‘衣箱公’,毕竟我们人在异乡,不能得罪当地人。后来那人就十分生气,拂袖而去。但是我们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有那个‘衣箱公’一个人十分担心。”

    说到这里,“猪油顺”越来越难看,“鬼仔谭”道:“那人后来又来寻仇吗?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呀。”

    “猪油顺”像是被蛇咬了一下,就道:“后来就惨了,我们那三条红船在四会折了一半人的性命,最先被害的就是‘衣箱公’。”

    “第二天,我们‘公乐平’就到了四会在龙江附近一个山镇搭棚演戏,当地的乡公所包了我们的场,我们收了钱就准备开戏。结果当晚就发现‘衣箱公’失踪了。找了一晚都找不到他。后来你们知道在哪里找到他?”

    龚千担三人都摇摇头,“猪油顺”惨白脸色,仿佛就是发生在昨天一样,道:“我们后来就在他看管的衣箱内找到了他。”

    “他的身子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头!”

    龚千担和鬼仔谭对望一眼,“鬼仔谭”问道:“是什么人下的手?是官兵追杀到来了?”

    “猪油顺”咕噜噜抽了口水烟道:“不是,三水镇总兵的镇标官兵已经以为我们的红船到了德庆,沿着西江追上去了。”

    “再说绿营官兵虽然众多但是也没那么厉害,能在我们红船众人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衣箱公’,还把他的头放在我们的戏衣箱子里。当年我们那三条红船是要去广西参加起事的,所以多是洪拳和永春的高手,个个身手不凡。特别是‘靓公保’的一手‘六点半’棍法等闲三五七人都近不得身,我们根本就想不到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

    “衣箱公被害,人人虽然害怕,但还未至于慌乱,班主‘文王茂’说红船中人的规矩,既然人家乡公所已经包了夜场戏,我们就一定要演下去。于是我们就草草掩埋了‘衣箱公’的头颅,忍住悲痛,在镇外的空地搭棚开戏。”

    “那晚上‘夜场戏’连演十八场,附近的乡民像赶集一样聚到戏棚前看戏,好不热闹。”

    龚千担道:“顺太公,你们后来有找到‘衣箱公’的遗体吗?”

    “猪油顺”叹了口气,道:“这正是奇怪的地方。班主‘文王茂’和‘靓公保’仔细检查了‘衣箱公’的头颅,他们当时就发觉‘衣箱公’的头不是被人割下来的。”

    “鬼仔谭”啊地叫了出口道:“如果他的头不是被人用刀割下来,那他是怎么死的?”

    “猪油顺”脸上的肌肉不停滴抽搐,道:“他的头是被硬生生咬下来的,是班主文王茂告诉靓公保,然后靓公保偷偷告诉我的。为了不令戏班其他人担心,我们没有告诉任何人。”

    龚千担倒抽一口凉气,道:“被硬生生咬了下来?莫不成是野兽干的?但是什么野兽这么厉害,把他的头咬下来还放进衣箱里面?况且红船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没人发现?不可能是野兽做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