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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白鹅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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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鹌鹑荣撑着他家里的小艇一路沿着沙基涌向西而去,打仔洪等人全部伏在后蓬内大气都不敢透一口。对岸的沙面街上人声罕寂,灯光全无,偶然只看见有依稀的人影提着汽灯经过,想必就是深夜巡逻的英军岗哨。

    鹌鹑荣是船户世家,年纪虽小,沙基涌一带的河道早就烂熟于胸,撑艇技巧高超,虽然夜色深沉,但是却通行无碍,无惊无险就绕到了沙面的西区。

    汤姐带低声道:“英军军营现在已经迁到了这里,希望待会白鹅潭那里没有英国的鉄甲船。”

    龚千担知道他所说的是英国军舰。英国皇家海军独步天下,号称“日不落帝国”之由来,若然白鹅潭江面上停泊着英国的军舰,他们这条小小的河艇简直就是蚊子遇到大象,九死一生。

    他早就听说过英国海军的厉害,自鸦片战争以来,中国人都吃过不知多少的苦头,心下不禁紧张得扑通扑通直跳。

    奇怪的是沙面西区的英国军营营区此时却寂静无声,他们安然通过,顺利地来到了白鹅潭的江面。

    白鹅潭就是沙面南面的珠江水域,相传是明朝时黄萧养起义被官军最后围困于此,江面突然现出一只白鹅,黄萧养骑白鹅飞天。后人为了纪念此事,故此命名。白鹅潭对开的沙面上就是今天白天鹅宾馆,早年享誉全国的五星级酒店。

    此时的江面上却黑沉沉一片,也没有什么英国军舰,众人都舒了口气。鹌鹑荣终于开口道:“现在总算过了第一关,只要从这里偷偷上岸,就可以向东北到达圣母堂了。”说完指了指堤岸。

    打仔洪仔细看了过去,看到岸上依稀有些建筑物,当下月光稀疏,看不清楚,就问道:“上面那些就是废弃的军营吗?”

    鹌鹑荣点点头道:“不错,那里就是以前的沙面军营。后来搬去了西区,往日那些英国佬要叫大寨的姑娘就是要我偷偷从这里送上岸的,听说是怕让值日的军官知道。”

    陈久如道:“这里大概有多少英军?”鹌鹑荣搔了搔头,道:“这个我倒不太清楚,总有一百来人吧。”

    陈久如道:“你确实是一百来人?”鹌鹑荣道:“我阿公是这样说的,他说军营带兵的叫上尉,管一百来个兵,听说还有炮兵、军医什么的。他还跟我说带兵的那个官叫什么邓杰森,是个大坏蛋。”

    打仔洪笑道:“你阿公是何方高人?居然知道如此详细?”

    鹌鹑荣自豪道:“我阿公就是沙基疍家的黄天来。”打仔洪“哦”了一声,竟然有些惊讶,道:“原来是他?”

    汤姐带插口道:“带妹哥,你也认识鹌鹑荣的阿公?”打仔洪点点头,道:“我早就听闻沙基疍家船户有位好汉,绰号‘两脚黄鳝’,本领高强,想必就是小荣的阿公黄天来吧?”

    鹌鹑荣不停地点头,十分兴奋和高兴,道:“原来洪大哥也知道我阿公?不错,他就是‘两脚黄鳝’,沙基荔湾这里的河道省城之内无人比他更熟悉。所有疍家人都对他很尊敬的。”

    打仔洪没有再答话,只是不停地看着岸上。龚千担低声道:“带妹哥,你认为怎样?”打仔洪侧耳听了听,只说了声道:“奇怪,真是奇怪。”

    众人忙问究竟,打仔洪道:“我用耳力听过,军营内应该是空无一人,但是我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龚千担道:“若然不对劲,不如我们撑船往前去,从东边那边上岸。”

    鹌鹑荣摇摇头道:“前面不能走,再走就到法租界的地头,那边的法国兵虽然少,但是对江面巡逻的更严,连那些英国兵都叫我不要过去。你们要去圣母堂,只能从这里穿过去,趁着夜晚走到沙面大街,再到圣母堂。”

    打仔洪点点头,道:“不错,从东边饶过去太费时间,鹌鹑荣,撑我们过去。”

    但是鹌鹑荣却没有出声,只是神情紧张地看着江面。众人都不明所以,汤姐带就怒道:“鹌鹑荣,你在干什么?还不撑船靠岸?”

    鹌鹑荣突然颤声道:“是‘乌龙太岁’!”

    打仔洪愕然道:“什么‘乌龙太岁’?”龚千担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那晚在大戏学堂所见,对着鹌鹑荣道:“你说的是那只乌鱼怪?在哪里?”

    鹌鹑荣指着江面道:“我方才好像看见在水里面闪了一下,但是看的不太清楚!”声音发抖,似乎极度害怕。

    打仔洪见他如此窝囊,有些生气,道:“什么乌龙乌鱼的?白鹅潭这里会有水怪吗?我怎么从来未听过?”

    鹌鹑荣回过神来,道:“洪大哥,沙基荔湾这里真的有‘乌龙太岁’,我阿公说有,我也亲眼见过!”

    鹌鹑荣的外公黄天来是沙基荔湾船户中的老行尊,地位超然,疍家船户凡是靠水为生的都对他颇为尊敬,因为他对河道熟悉,而且无论行船水性都经验丰富,又急

    公好义,所以人送外号“两脚黄鳝”,只不过跟所有疍家人一样不能上岸生活,因为老广俗话“黄鳝上沙滩,不死也一身潺”。

    黄天来很早就带着鹌鹑荣走船运货,从小就教晓他沙基河道的路线和水系。

    自唐以来,省城沙基荔湾一带是河道纵横,水系丰富,但历经岁月,很多河道湮没。而历史上的荔枝湾两岸红云风光却是当年的一大胜景,五代十国的南汉国建都于省城,还大力建造开发荔枝湾河道,正是“一湾清水绿,两岸荔枝红”,不知为多少文人墨客提供了美妙的意境。

    明清时的荔湾晚色是一大名胜。

    当年西关有两大河涌,一条是上西关,一条是下西关,都是最后汇聚于泮塘荔湾,然后流出珠江。而另外还有一条分流,从西濠涌,也就是省城西城墙外的护城河流出江面,汇通白鹅潭。

    还有很多小河道,发达纵横,既可通荔湾,也通江面,但是早为历史湮没。但是黄天来却相信这些河道并未消失,真正的沙基荔枝湾河道还是存在,只是现在看不到而已。

    而沙基疍家船户百年来传闻的“乌龙太岁”就是镇守在这一大片的古河道中,守护着珠江的一大秘密-----“镇海珠”,也就是今天的海珠区的和珠江里面这

    两个“珠”字的由来。这个“乌龙太岁”必定还知道古时荔枝湾旧河涌道,在上下西关、荔枝湾、白鹅潭和珠江上来去自如,驰骋纵横。

    这个不知是神还是怪之物在黄天来所言,真名叫“乌龙太岁”而非汤姐带所说的“黑龙太岁”,是当年南汉国国王的镇物,负责看守那颗阳燧宝珠。而这颗宝珠就是

    保佑着珠江太平的宝物,至于真实的埋藏点,有传说是在今天龙津西路汇集于荔枝湾的地方,也就是沙基疍家船户每年的大庆典“起龙头”的由来。

    另有一说就是埋藏在海珠石内,沉于珠江水底,也就是今天的海珠区和对开的江面下。现代有枯水的时候,曾显露过海珠石于江底。

    这些传说已经都是太过久远,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这个所谓“乌龙太岁”却在船户中传说得真真切切,历代都有人说亲眼见过。

    黄天来曾对鹌鹑荣说过,他们祖上就是南汉国宫廷荔枝湾的船工,为南汉王室撑龙船游玩两岸红云的美景,所以知之甚详,一直传承到后辈。

    祖上曾说,这“乌龙太岁”是一条巨大乌鱼成精,能幻化人形,而且在荔湾河道和江水上纵横无敌。但是天性喜淫,最中意女子精水。后来南汉国为宋所灭,这条

    “乌龙太岁”就不知所踪,有人也传言为朝廷所请的三山道盟高人所诛。也有人传说它的克星就是那颗镇海珠---“阳燧宝珠”。

    但是鹌鹑荣却听过黄天来所说,真正能克制这东西的就是当年荔枝湾上的荔枝树王所做的“荔枝柴龙头”,因此西关疍家船户才有每年的“起龙头”庆典,但是这个秘密也只有黄天来的祖辈传了下来,从无其他人知道这个庆典的真正由来。

    而黄天来年轻时曾经两次在夜晚河道上目睹过“乌龙太岁”的真身出现,只不过鹌鹑荣天生胆小,不敢追问究竟。黄天来还说过无数次陈塘南的风月大寨遭遇了这位“乌龙太岁”的传闻。

    却也不恐怖,反而旖旎无边。因为“乌龙太岁”天性喜淫,自从陈塘南成为风月场所之地后,不断有大寨传闻它幻化变换之后,上岸勾引大寨姑娘合欢,其中最耸动的传闻就是陈塘南最气派最有名的“南唐夜月楼”。(至于这些旖旎故事则会在其后介绍)。

    鹌鹑荣一直不相信,直到他后来真的有一次在泮塘的河道上看到过疑似“乌龙太岁”的东西,才开始相信他外公的说话,从此心里就有了阴影,变得更加胆小怕事。

    当下鹌鹑荣也没有时间把这一切道出,全部他外公所言之传说都是事后才跟龚千担等人提及,气得众人差点暴揍了他一顿。

    他对着打仔洪反复地道,他真是亲眼看过“乌龙太岁”,打仔洪被他说得没办法,只好

    眼睛盯着江面,但是看了良久也没看到什么异样。

    陈久如是堂堂岭南大学进步学生,刚刚才接受了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洗礼,这个时候鹌鹑荣跟他说这些东西简直是岂有此理,十分之无厘头,所以他马上道:“鹌鹑荣,你如果没胆子撑我们靠岸,就不要说出这么无稽的借口。”

    龚千担和汤姐带经过了那晚在大戏学堂的经历,却有大半相信,何况汤姐带所知的传闻都是从鹌鹑荣这里所来,因此两人站在船尾,丝毫不敢大意,牢牢地注意这白鹅潭水面。

    打仔洪等了一会,怒道:“丢那妈,难道我们还怕了条什么烂鱼不成。鹌鹑荣,**

    的马上给我撑船靠岸!我们要上沙面!”

    鹌鹑荣最敬畏的就是打仔洪,简直是敬若天神,虽然还是害怕,连忙就撑起艇来。

    突然汤姐带低声喝道:“那边的是什么?”

    众人抬头一看,却没看见什么。打仔洪却一手扯过鹌鹑荣,“哗啦”一阵水声溅上了小艇,泼了陈久如和鹌鹑荣一身。大家都吓了一大跳,尤其是鹌鹑荣更是哆嗦个不停。

    陈久如呆在原地、作声不得,汤姐带因为在船尾,看不清楚,就拍拍他肩膀,道:“陈少爷,你方才看到了什么?”

    陈久如想了一会儿,道:“我好像看到了一条黑影从艇旁跃过,想扑向鹌鹑荣。幸亏洪大哥手快!”

    众人都看了看鹌鹑荣,都又是心惊,又是佩服打仔洪的身手。

    汤姐带这个家伙却唯恐天下不乱,兴奋道:“那你看到那个黑影真的是条大鱼吗?”

    陈久如这个大学生口齿也开始有些哆嗦,道:“如果是条鱼还好,我看到的好像不是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