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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生死一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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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千帆的反应,震惊了弋阳,一直以来,楚千帆给大家的印象都是大大咧咧的,不管面对什么问题,他都能四两拨千斤地解决掉。

    所以,一时间,弋阳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而此时的楚千帆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就连开车都失去了精准的方向。

    弋阳猜想他此刻的心情一定和自己一样,很焦灼,甚至夹杂了些许的绝望。在他们眼中,楚墨宸一直很强大,他们一度认为他无所不能,但到了现在,他们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楚墨宸其实也是个人。

    他强大的一生,都基于他一直都是个人!

    一念罢,弋阳只吐出这么一句话,“楚千帆,我在医院等你,你一定要到。”

    这是弋阳第一次感到恐惧,对现今状况的恐惧,对未知的恐惧,对设想的恐惧……

    种种的种种,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楚千帆和他挂断电话之后,车子在风雪中打了个拐,猝然停在路边,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响特别尖锐刺耳,他大口喘了几口气,闭了闭眼睛,待到看清前面的情况时,才再度发动引擎。

    但这回他不是去往医院的方向,而是往警局折返而去。

    他那飞一般的速度,在雪夜里看起来格外惊心动魄,无数车子在很远的地方,就开始为他让道,无一辆车胆敢稍微与他的车子拉近些许距离。

    到达警局时,他更是弄出极大的动静,好在是夜晚,留下的都是值班人员,因此警局的人不多,他直奔云浅浅所在的牢房而去。

    边走边给何局长打电话,“何局长,今晚我必须把云浅浅带走,一切后果我全部负责,让你的人将她的房门给我打开!”

    他的声音森冷,比室外的狂风暴雪更让人胆寒,何局长一时间没有出声。就连围追楚千帆而来的工作人员,在见到他的脸色时,都未敢过多靠近他。

    “快点,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就一个晚上,明天你可以按照一切律法对我进行制裁。”

    何局长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大事不妙,他微微沉思过后,以多年生活在世的经验,作出让楚千帆带云浅浅离开一个晚上的决定,“好,我马上让人把门打开,但是楚先生,我必须安排自己的人跟着你们,以确保明天早上,云小姐能够安然回到警局!”

    “可以!”

    何局长的办事效率挺高,刚挂断电话,就有人拿来钥匙,小跑在楚千帆前面去开门。

    只是,钥匙还没插进锁里,云浅浅居然就从里面把门打开了,见到眼前的一系列人物时,她愣了愣,不过,她的目光很快就定格在楚千帆身上。

    她捂住胸口,艰难地说:“千帆,你可不可以想办法带我暂时离开这里?我心里很难受,我担心墨宸,我觉得……”

    很奇怪的,楚千帆走了没多久,她就觉得心里闷闷的,紧接着心口一阵接着一阵的刺痛起来,她甚至觉得楚墨宸在呼唤她。

    加上窗外不断肆虐的风雪,她心里越发不安起来,天气不好,对病人、伤者的影响很大,这也是为什么历年来,很多老人死在冬天的原因,因为身体熬不住。

    她不愿往这方面去想,但……她的神思却特别清明,根本不受她主观意识的控制。

    所以,她在房间里暴躁地走了好几圈之后,终于决定想办法去医院看看楚墨宸。

    却没想,刚刚打开门,就见到了楚千帆等人。

    但,她没有因此激动兴奋,楚千帆的到来,只能说明,她的猜测和预感……是对的。楚墨宸的情况,很可能很不好。

    楚千帆锁住她的容颜,二话没说,攥住她的手就往门外拉。

    云浅浅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他的脚步,被他塞进车子里的时候,她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什么都别问,跟我走就是了!”他眼眶腥红,眼神凌厉,如同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前奏。

    云浅浅捧住自己的脸,埋在膝盖上,果真是什么也没问。

    现在所有的言语对他们来说,都是苍白的。

    她的所有坚持,在面对楚墨宸的生死时,也都是矫情的。

    楚千帆以最快的速度,穿越风雪,将她带到医院,她刚下车就往医院里面跑,但跑了几步,又蓦然停下。

    楚千帆停好车跟上来时,发现她嘴唇是哆嗦的,在路灯的照耀下,她纤瘦的身子看起来摇摇欲坠。

    他上前一步,握住她单薄的肩膀,“别怕,有我。”

    云浅浅觉得自己的双眼肿胀得厉害,是那种很想哭,但是却哭不出来的感觉。

    她将目光从长长的走廊上收回来,落到楚千帆的脸上。

    “我不怕,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坚定的语气和神情,让楚千帆难过,仿佛一眼就看出她的打算,他道:“浅浅,不管结果如何,不要做傻事。两个孩子,都很需要你。”

    云浅浅没有说话,深吸一口气之后,看似脸色平静、脚步坚定地往急救室而去。

    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每一步她都犹如走在无边的虚空当中,每一步都需要去摸索,她的世界一片空白,唯一指引她前进的,只有心中的信念。

    不能倒下!

    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一定!

    她双手紧握成拳,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往前走……

    急救室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有龙腾集团的高层骨干,有楚千风,有楚亦深,有楚叙知,甚至云诺诺和云宏深也来了。

    或许,楚墨宸的事情,现在已经全民皆知,所有媒体都在报道这件事了,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守在这里。

    他们就这样看着云浅浅一步一步走来,竟是谁都没忍心喊她。深怕一出声,就会让她彻底“破碎”。

    楚叙知见到思念已久的妈妈,微微动了动身子,想要朝她跑过去,却被楚亦深一把扣住小手。

    楚叙知疑惑地看着他,却见他摇了摇头,示意她先别过去,现在妈妈的眼睛里,根本看不到任何人。他们如果这样冲上去喊她或者抱她,只会击溃她的神经。

    楚叙知似懂非懂,抿着唇,蹙着眉,咬着唇,倒是安静地站在楚亦深身边。

    等云浅浅走到急救室门前时,众人仿似约好一般,集体屏住了呼吸。

    她的目光定格在门上的急救室三个字很久很久,之后才如梦初醒般收回目光,回身望向弋阳,声色喑哑地问:“多长时间了。”

    “三十七分钟二十三秒。”

    弋阳精准地给出时间,只因,从楚墨宸被推进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在煎熬着每一分每一秒。

    云浅浅听完,又转过身去面对急救室的大门,一时间,周围寂静得厉害,每个人的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吱呀……”急救室的门,仿佛不经意间被打开,调动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每个人都神色紧绷,情不自禁往前跨出一步,就是想要一探究竟。

    “云浅浅是哪一位?”护士在人群里张望着,待看见云浅浅时,神情一松,“云小姐麻烦跟我进来一下。”

    “好。”

    云浅浅进去之后,门外就炸开了锅,楚千帆看着弋阳问:“什么情况?”

    弋阳一脸蒙圈,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妈妈是我爸爸的精神支柱,现在喊她进去,肯定是因为我爸爸有需要。”楚亦深说道。

    众人都看着他,竟无法反驳,或许,这就是原因。

    想当初,楚墨宸昏迷之后,口口声声喊着的,都是云浅浅的名字,现在生死关头,他呼唤她,也是情有可原的。

    楚千帆皱着眉,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向楚亦深勾勾手,示意他过来。

    “弱智的问题,你可以选择不问,试着问一些凸显你智商的问题,我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回答。”他是走到楚千帆面前来了,但是却高傲得不可一世。

    楚千帆蹲下来,平视着他,“我只问一个问题,你说,你爸爸能够安然度过这次危机吗?”

    楚亦深白了他一眼,“当然能!”

    “为什么?”

    楚亦深再次赠他白眼,“不是说只问一个问题吗?”

    楚千帆满脸黑线,焦灼的心情让他很想将眼前这孩子吊起来打一顿。

    “我之所以能够断定我爸爸能够安然度过这次危机,原因很简单,他是我爸爸啊,我要是连他都不相信,我还能相信谁?”

    楚亦深的话并非很长,也不是完全有道理,但却足够楚千帆联想到很多东西。

    从一开始,楚墨宸就是用异于常人的意志力,支撑下来的。那么问题来了,他异于常人的意志力来源于何处呢?

    从他昏迷时的状态即可看出,大部分来源于他对云浅浅的牵挂。

    再加上刚才护士将云浅浅叫进去,说明,云浅浅是他最大的精神源头。

    这就不难怪,楚亦深会如此斩钉截铁地断定,他的爸爸会没事了。因为超凡的爱,有时候能让人熬过无边的痛苦。

    楚千帆拍拍楚亦深的肩膀,缓缓地站起身来,目光定格在急救室的门上,他知道,里面正在上演无数惊心动魄的小细节,而这些小细节却是决定楚墨宸生死的大事。

    他和所有等在门外的人,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祈祷,和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