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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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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林愚进屋起,东毓的心情就一直十分纠结。

    她盘算着,老太太若要提她和林愚的婚事,怎么也就是要在这一次提了。虽然仓促,可过不了多久就是会试,这期间林愚未必会再出门,届时要提都没有机会。若要再等等,就得到会试乃至殿试结束,到时成绩就要出来了。

    到时林愚若考得好,虽然皆大欢喜,可那时候提亲,又是女方家里主动,却不免有些势力的意思。若林愚考得不好,也未必有心想旁的,谢家这边也不好开口。

    因琢磨着事情是要在这一次就订下来的,东毓从一大早开始,便忍不住忐忑紧张。一时想着林愚怎么还没过来,一时又想着万一老太太提起了,却被林愚拒绝可怎么得好。

    好容易挨到林愚到了,东毓便挺直着腰杆,随时准备着老太太只要一提起这个话头来,就立马起身离开。

    可众人东扯扯,西扯扯,老太太却像是完全忘了还有这么一码子事似的,提也不提,连大太太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是林愚自己,都一直目不斜视,连瞅都没有往她们小姑娘这边瞅上一瞅。

    东毓不免心里就有些急了。到最后吃饭的时候,虽也就是隔桌坐着,可长辈们都在,也没有他们小辈们彼此说话的机会。

    东毓食不知味地吃完了一席,又等老太太开口,可老太太却只是带着众人喝了会儿茶,便说累了,让小辈们自己去玩儿。

    东毓到这时才肯定了老太太是没有在这次见面提亲的意思,她心里觉得伤心失望,却不好表露出来。

    及后,谢渊邀了林愚到他院里去坐,谢朔等几个自然也是同去的。小姑娘们却是各回各院,就此散了。

    东毓面上不动声色,先回自己院子里转了一圈,然后便借口一些家事上的问题,到静园去寻东毓。

    然她到了没多久,西毓却也到了静园。其实要论起与静园的熟稔程度,东毓不如西毓。

    前者虽每日都到静园理事,然她比着北毓乃至静园里的小丫鬟们都要大上一截。虽北毓性子沉稳,她院里的丫头却不乏跳脱的。东毓在静园里,便总不免有一种混在小姑娘之间的尴尬感。是以每日一处理完家事,东毓顶多也就是跟北毓一起,喝杯茶,聊两句,便会离开。

    西毓却不同。她本就性子明快,言语爽利。跟北毓和静园的小丫鬟都是相当年纪,自然在静园混得如鱼得水,比她自己的院子还觉得自在。是以,她逛起静园来,可要比之东毓,顺理成章多了。

    西毓一进屋,见到东毓,便是一笑,“稀客,稀客。我往常都是在你们俩办事的地方,才见得到大姐姐在静园。未想,今日在四妹妹的屋里,也能见到。”

    东毓脸上不自然的神色一闪而过,她先解释道:“正想起家里有件事情还没处理,就来同四妹妹商量商量。”怕西毓追问,她赶紧又道:“倒是你,又不是这间的主人,说什么‘稀客’?”

    西毓一笑,不以为意地往一边的罗汉床上一坐,上面摆着一张炕几,置着一盘双陆。这还是元宵之后,谢朔特意寻了来,送到北毓房间的。

    从朔北来的几个丫头,也都跟北毓一样,从前没玩过这个。倒是青桃下了一手好双陆,把几人都教会了,其中雁行沉迷得最深,可也水平最菜。

    这静园里头,连夭儿都能从她手上下十盘赢八盘。她又爱玩,又总输,输了就缠着人不放,非要下到赢为止,最后就无休无止。静园里的,人人都怕了雁行。倒是西毓,从前还说不爱玩这个,可跟雁行下了几次,竟是对半的输赢。两人立时都觉得找到了知己,有事没事就切磋一盘,将对方奉为毕生的对手,简直是沉迷到不行。

    因这个,西毓来的次数更多。自然也就更不把自己当客人。

    她笑道:“我虽不是主人,也算半个主人了。”她拍了拍身下的罗汉床,“你问问这院子里谁不知道,这是专给我的座位呢。”说完这样一句,她又不理东毓了,转头冲雁行道:“今天下不下?我在老太太屋子里陪坐一天,就想着散了后与你下双陆呢,都不知挨得多辛苦。”

    雁行正在里屋,与撒星一起给东毓翻找薄一些的袄子,闻言立时跳了出来,道:“下下下!”她在西毓对面坐了,“三姑娘倒好说这话,您好歹还是在屋里坐着呢,我却是站在外面候着的,也不知哪个更辛苦些。”

    撒星也跟着出来,凤眸圆瞪,“若嫌辛苦,就随我在这院子里守屋子,让玄襄跟着姑娘去就是。”

    雁行只是随口抱怨,不想立时就被教训了,她缩着脖子一吐舌头,不敢再说话。

    西毓与她好棋友,自然照顾,冲着撒星一笑道:“我的好姐姐,你也太认真了。她不过随口说说,一向有口无心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的。可快别吓她了。”

    撒星淡淡一笑,没接西毓的话茬,只转身又进里头收拾衣服去了。

    外间,北毓同东毓说话,西毓同雁行下双陆,倒是两不耽误。

    可西毓同雁行只下了三盘,却三盘皆输。雁行喜笑颜开,西毓却叹了口气,随手扔下骰子,道:“不下了。今天脑子有些晕,总是输。”

    雁行兴头正浓,拉住她的袖子,“再下一盘嘛,说不定下着下着,脑子就清明了。”

    西毓白她一眼,“你倒是赢高兴了!”说着就站起身来,冲东毓笑道:“大姐姐,我要走了,一同回去如何?”

    东毓才刚刚同北毓说完了家事,正想借着西毓的借口再多留片刻,想等等看林愚会不会过来,未想西毓却是开口就要离开。她心里头不愿,却又没什么借口,正迟疑着,西毓就过来拉她,“走吧,走吧。再待下去,我可要一直输到底了。”

    东毓没法,只得被西毓拉着,同北毓告了辞,离开。

    两人一同往回走,东毓拖着脚步,走得不快。西毓却一直催她。东毓心里纠结,面上又不好说什么,只得随了她的脚步。

    谁知走到半路,却真个儿见着林愚同谢朔、莫语一起,往静园的方向走。

    双方见面。东毓压着急剧的心跳,同林愚见了礼,正想开口再寒暄,甚至交流些什么,西毓却一拉她,悄悄对她道:“大姐姐,走啊。”

    东毓心里着急,可林愚这时却已经侧退了一步,等着两人过去了。

    再不走,倒显得特意。

    她心里不快,面上却不好露出什么。只得笑笑,随着西毓走了。

    西毓见她目光还黏在林愚身上,而对方却一直垂着头,目不斜视,就默默地开心一笑,心满意足地硬拉着东毓去了。

    ******

    林愚却对这一切毫无所觉。

    倒是谢朔,觑着东毓略有异样的神色,捅了捅莫语。后者抬眼看他一眼,又顺着他的目光各看了东毓和林愚一眼,最后还是一脸茫然莫名。谢朔无声地大大叹了口气,瞬间感到了一种英雄寂寞的情怀。

    别了东、西两位姑娘,三人一路进到静园,再来到北毓的屋子。

    谢朔先道:“姐姐,我邀表哥到我院子里来玩。”他虽这样说,却是自顾地拉了莫语一起,爬到罗汉床上,两人一边一个地坐了,下起双陆。

    林愚也随着北毓进到里屋,两人靠窗坐了,待撒星上了茶,北毓才道:“上次见面,也没来得及说话。我也没顾得上问你:可是真决定了,要进朝廷吗?”

    林愚笑得很随意,面上已没有了在外面时略显淡漠的神情,“我都已入京了,还有真假吗?”

    北毓摇摇头,很认真地道:“我知道舅舅、舅母,还有表哥,都是放心不下我们姐弟。可我你是知道的,总不致会委屈了朔哥儿和自己。你在外面自在惯了,又何苦要为了我们搅进来?”

    林愚耸肩,笑得混不以为意,“也没什么搅不搅进来的。山林虽好,大隐于朝。况你我的确也是知道的,样子像姑母,性子却像姑父。你说不会委屈了朔哥儿,我信。会不会委屈自己,我倒是不知道的,总要亲眼看着才好。”

    北毓失笑,“表哥竟以为我是会自己委屈的人?”

    林愚摇头,“倒不是故意委屈自己。就是我看你不在意的事情太多了,简直是什么都不当一回事情,自己不觉得,旁人看了,却免不得替你生气。”他顿了一下,也不等北毓反驳,就道:“况且,你虽能干,可有些事情,你总是不好出面的。”他父亲林海渊虽算个某种程度的腐儒,林愚的性子却是直接继承了林白清的,真要说起直率之言来,真是谁也扛不住的。

    他直接就道:“不说旁的,就说你的亲事,难道你自己也能处理了吗?”

    北毓汗颜,“表哥……”

    林愚叹气,“转眼你都十四,等明年出了孝,这事儿就该被提起来了。可就算朔哥儿如今封了世子,你的亲事,他也插不得话。按规矩,这事儿,如今要么是你家老太爷、老太太做主,要么就是你伯叔牵线。后者就不用说了,我看你家老太爷不是个真关心孙女前程的,你家老太太对你,也不像我第一次来时那般热络了。你说,这事儿还能有谁替你做?难不成你到时候就随便他们把你嫁了,或是自己撕破脸,不要了名声,跟他们杠起来不成?”

    北毓无语,她其实真没太仔细地想过这件事情,一直都考虑谢朔了,对于嫁人,她反倒没什么太大的心思,总感觉无可无不可似的。最后,她只得道:“倒也不至随便嫁了。老太太心里一直默认,要将我嫁与秦澜的。”虽然她没太当一回事,更不觉真会有那一天。可老太太做如此打算,她还是知道的。

    林愚眼睛都瞪大了,他身上一直都有一股子闲云野鹤的劲儿,像是什么都不太过心,这时候也忍不住暴躁了,“这还不叫随便嫁了?你嫁与关竟柏,也好过他了。”他从前一直知道谢怀安是打算令关竟柏娶北毓的。虽心里不太赞成,到底没有反对的余地,如今一比,才觉得还是亲爹的选择更靠谱一些。想起关竟柏来,他不免问:“关家那边,如今是个什么意思?你又是个什么意思?”

    北毓倒是好久没想起关竟柏了,“他们在朔北呢。”两家婚事,可以说是随着谢怀安的去世,就已经没了可能。

    林愚却沉吟片刻,一时没有接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他才道:“有你在,我从不担心朔哥儿,却只担心你,尤其是你的婚事。我知道你性子强,有主意,可这件事情,女孩子到底自己不好做主。我虽看着也似说不上话,可我在京城,你看上了谁,告诉我,我总好为你从中斡旋,不致让你吃了亏去。妹妹放心,就算姑父、姑母不在了,就算谢家这边的人靠不住,我也总不会让你们姐弟无亲无靠。一日你和朔哥儿没个安稳的归宿,我就一日不会离京……”

    他看着北毓沉默下去,知道依她的性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露出脆弱的样子来的,可她到底不过十三四岁,哪里会不希望有个人顶在头上,为自己遮风避雨呢。觉得话题好像沉重了,他洒然笑道:“若你实在找不到如意的郎君,就嫁给我也是行的。待朔哥儿长大、自立了,我便带你游山玩水去,省得一辈子困在这方寸之地,也委屈你了。”

    北毓哭笑不得,她知道林愚洒脱,可没想到他豪放得连这等事也开玩笑。北毓白他一眼,“表哥,你也修修口德吧,少拿我来打趣。说起来,你难道还真没个成亲的意思?舅舅、舅母怕要为这个急白了头吧?”

    林愚挺委屈,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不修口德了,“我也不是特意的。这种事总要看缘分。你也知道,我在一个地方是待不住的,总想着要到处走走看看。却不是每个姑娘家都有同样的兴致。她们大多求的还是个安稳。若冒冒然娶了一个,我不自在,她也要埋怨。这却又是何苦?还不如现在。”

    北毓摇头。

    林愚笑了笑,他爹听到他的答案,也总是这样摇头,他都习惯了,也不以为意。反正该说的话都说完了,继续下去,倒是要被北毓反向追问,况且呆久了,也不好。他起身,“我要说的,反正也就是这些了。你记在心里,莫忘了,需要的时候,我总是会为你出头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啊,昨晚那么晚了,才上来说更新不了了。

    因为有时候,如果赶得上的话,还是想保持日更的。所以到最后一刻发现赶不上了,才急慌慌上来,可大家都已经等好久了,却还是没等到,真抱歉。

    以后都会尽量早更的,全部九点之前。如果哪天晚上九点我还没更,那就是默认更不了了,大家也就不要等了。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