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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发动,晚上亥时,乐轻悠顺利生下了一个红红的小男婴,撑着疲惫至极的眼皮,她看到方宴抱着已经洗干净抱在襁褓里的婴儿送到她眼前,看了看这个正闭着眼睛睡着的孩子,她抬起手,立即就被方宴伸出一只大手握住了。

    “睡会儿吧”,倾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方宴说道:“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这时,乐轻悠发动不久就得到消息过来的乐巍、乐峻已经派出下人去两个舅舅那边报喜,府里的光海、烨一,以及几位管家嬷嬷也都有序地忙碌起来,指挥着买菜的买菜、煮鸡蛋的煮鸡蛋。

    方宴看着乐轻悠睡得沉稳了,又让丫鬟带着儿子去奶娘那儿喂奶,出门一看府里下人正抬着煮好的红鸡蛋在府门口随喜。

    乐巍见方宴出来,问道:“轻轻还好吧?”

    “已经睡熟了,我给她把过脉,很好”,方宴说道,“大哥去休息吧,其余的事有下人们处理便好。”

    乐巍道:“厨房有下午就让人炖好的老母鸡汤,待会儿你把轻轻叫醒,让她吃些东西。”

    乐峻吩咐事情之余,把府里也查了查,这时才过来,对方宴道:“你回屋陪着轻轻,一应待客的杂事有我和大哥给你们照应。”

    方宴也没说什么客气话,说了声“这段时间劳烦大哥二哥了”。

    乐巍笑道:“我和你二哥先去瞧瞧小外甥去,你也一直担心到现在,回去陪着轻轻休息吧。”

    兄弟两个去了就安排在主房隔壁的婴儿房看那眼睛都没睁开的小外甥,对着那么个小小生命,分析老半天,都各自找到了小外甥像舅之处。

    丫鬟来提醒他们去吃些东西休息去,两个一直盼着做舅舅的人才察觉现在已经到了丑时了。

    第二天收到喜信的亲朋们都派下人送了礼来,赵安国和林氏还有已经是小秀才的赵庆远则带着些补养品亲自过来了。

    乐轻悠还躺在床上,不好见舅舅,林氏便带了许多舅舅的叮嘱之言进来,又有一早就过来的云烟、叶裁裳在,他们还算宽敞的卧室也因这热闹而显得拥挤起来。

    半晌午的时候,良辰端着一个白瓷盅进来,刚一打开,浓而鲜香的鸡汤味就飘散在室内。

    乐轻悠问道:“怎么不是鲫鱼汤?”

    鲫鱼汤下奶,早晨起床时,乐轻悠跟方宴商量好的,她要自己哺乳,可是她要的鲫鱼汤换成了鸡汤,除了方宴又去重新吩咐的,下人们可不敢随意换她要的东西。

    果然就听良辰道:“这是老爷吩咐炖的,还让切了几片五百年的灵芝,老爷说喝这个对夫人的身体恢复好。”

    闻言,乐轻悠也没多说什么,接过鸡汤慢慢地喝了。

    林氏在一旁打趣道:“还是小宴体贴,当初我生庆远时,你舅舅可这么关心我。”

    乐轻悠笑道:“舅母明明和舅舅就很好,还故意这么说。”

    一句话引得云烟和叶裁裳也打趣起来,欢声笑语飘到室外,方宴走进外间的脚步顿住,片刻后又转身出去。

    花开与良辰对视一眼,低声道:“老爷的心情好像不好。”

    良辰道:“怎么可能,老爷对夫人怎么样你我还不知道,夫人刚辛辛苦苦生下小少爷,老爷怎么可能心情不好?”

    花开有些担心,但知道良辰向来心大,也没再跟她多说这个话题。

    午后,有些与乐家来往比较近的,如冷家、蒋家,都有主人亲自带着贺礼上门来。

    幸好小舅母还没走,女眷们她都出面招待了,乐轻悠只是与那些人见了一见,说了几句话。

    林氏带着那几个女眷去东厢的花厅喝茶,乐轻悠便让人把儿子抱了过来,看着小的精致的孩子,心里软成一团。

    有小小的脚步声响起,乐轻悠转过头,看到慢慢走进来的苏行之,笑着让他过来:“行之,来看看他。”

    苏行之笑了笑,眼眶却蓦地一红。

    乐轻悠坐起身,伸手拉着磨磨蹭蹭的他到床边,“绍儿和纾儿呢?”

    苏行之说道:“大舅舅不让他们过来……我也不是故意这个时候来打扰姑姑的,姑姑,我已经八岁了,你可以把我送回家了。”

    乐轻悠揉了揉他的发顶,轻声问道:“怎么了,可是谁跟行之说什么了?”

    苏行之摇头,笃定道:“没有的姑姑,我不能一直拖累姑姑姑父。”

    “以我和你姑父的能力,养十个你都有余,怎么能说拖累呢?”乐轻悠笑着道,“好了,不许瞎捉摸了,来看看咱们家最小的这个小家伙,以后还要你带着他玩耍呢。”

    “可”,苏行之欲言又止,到底是没说刚才他在门口碰见姑父,姑父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厌恶,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从小就在厌恶嫌弃眼神中长大的苏行之可以确定,他没看错。

    或许像一个婆子说的,姑父有了亲生孩子,就开始觉得他碍眼了吧。

    苏行之趴在床边,看着那个闭着眼的小婴儿,心里有对他的羡慕,却更多地是决心以后要保护他。

    乐轻悠和苏行之轻声说着话,再看着时不时咂咂嘴握握小拳头的儿子,便觉得这样的时光特别有意思。

    苏行之渐渐放松下来,一会儿问小弟弟什么时候睡醒,一会儿问小弟弟叫什么名字。

    乐轻悠一一回答他,察觉有目光落在她身上,一转头,才见是方宴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站在圆门槛边,怔怔地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乐轻悠说道,“怎么走路都没声音”,顿了顿看着他问道:“你喝酒了?”

    方宴点点头。

    察觉他心情不好,乐轻悠对苏行之道:“行之,你回去吃些东西就去写先生留的课业,晚饭前姑姑要检查的。”

    苏行之不敢看方宴,嗯一声便放轻脚步出去了。

    乐轻悠这才移动双腿穿鞋下床,只是她还没站起来,就被突然两大步走来的方宴抱住了。

    “你怎么了?”乐轻悠乖巧地靠在他肩头,拍着他的后背道,“难道是因为我只顾着儿子忽略了你?”

    “没有”,方宴声音沙哑。

    “那你为什么借酒消愁?”乐轻悠从他怀里退出,看着他问道。

    “没有借酒消愁”,方宴看着她说道,动了动嘴唇,然而最后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什么话不方便跟我说吗?”乐轻悠问道。

    停顿了好半晌,方宴才道:“昨天晚上,我在你旁边睡下后,做了个噩梦。”

    “噩梦?”

    “特别可怕的噩梦”,方宴说着,双拳都在不自觉间握紧了,“我梦见两年后,我们又生了个儿子,我们把他们用心养大了,他们长大后,却因为一个女人反目,老大最后娶了那女人,可那女人处处挑拨你们母子……”

    “而我,明明在那女人嫁给老大之前,知道了那女人竟是喜欢我,才要嫁给我们的儿子,我却没有立时拧断她的脖子”,说到这儿,方宴眼中溢满了杀意,“梦里的我觉得她毕竟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一直对她多有纵容,直到她勾引了苏行之,让苏行之频频顶撞你,又与老二偷情,把咱们家搅成一团糟,气得你染上心疾,我才把她赶出去。”

    “可那时,我们养大的孩子,乃至乐绍、乐纾、乐纶那几个小辈,都敌视于你,大哥、二哥甚至都劝说你不要再为难孩子。”方宴捧着乐轻悠的双手放到唇边,眼中已然湿润,“我只能带着你回到梨花村的山庄,你却已因为前面两年的生气伤了身子,在老大想接回那个女人跟你争执时,你就被这个不孝子生生气死了。”

    “你这都是做的什么梦啊?”乐轻悠笑道,凑过去吻掉他眼角滑下的一串泪珠,心疼道:“且不说我会不会那么小心眼的被气死,就说你这整个梦吧,简直狗血极了,一个女人因为喜欢你,却反过来嫁我们儿子,还能让大哥、二哥都站在她那一边,怎么可能呢。”

    紧跟着又问他:“你该不会因为这个梦,看行之不顺眼吧?”

    方宴到现在都不敢回想梦里那种真实的她在他怀里断了气息的心痛绝望感,听她这么说,冷淡道:“别说苏行之,就是这个拥有你我骨血的孩子,我也不想养了。”

    “只是一个梦而已”,乐轻悠捧着他的脸,像他经常亲自己的那样亲了亲他的额头,“我来给你分析一下这个梦,你肯定是担心以后我放在儿子上的注意力更多,才做了这么一个敌视他的梦。”

    方宴紧紧按住她的手,说道:“我去问过清一大伯了,清一大伯说有时候,梦是有预示功能的。轻轻,我不敢小觑这个梦。”

    乐轻悠便道:“那姑且认为你这个梦是在预示未来,我只问你,假如以后有年轻小姑娘跟你告白了,你会瞒着我吗?”

    “我不会瞒你,可也不会特地告诉你”,方宴说道。

    乐轻悠瞪他一眼,又道:“我那么聪明,肯定能看出来儿子想娶的女人是怎么样的。再说了,我们两个养的儿子,能是为了一个女人不管父母想法、罔顾伦常的傻瓜吗?”

    方宴心里一痛,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担心,现实会真地朝着梦中的那个预示发生。

    想起那个女人在嫁给长子前,到他跟前告白说的那些话,“从我七岁那一天,你和你的夫人在素雪千重的门口救下我和病重的娘亲,你就是我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可是为什么你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给我?”

    回想起来,方宴就觉得恶心,可梦里的自己为什么能听得下去,还觉得那女人只是个心思单纯的女孩?

    乐轻悠与说着话又愣神的方宴碰了碰额头,“你担心的话,我们以后好好教导儿子不就行了。不过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有魅力的女人,才能把咱家搅和的连基本的亲情都不讲了?大哥二哥对我那么好,得势多大魅力的女人才能让他们也站在我的对立面?”

    方宴压下心思,亲了亲她的嘴唇,“我想在醒来,只觉得那是一个很自以为是的女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梦里的人都很喜欢她。”

    乐轻悠想到自己所经历的那些,她和方宴是一本书里的主角,但是因为乐轻玲一个穿书女的干扰而没有什么交集,她穿到现代又重生回来,才和方宴延续了书里本定的路线,那么或许在别人看来,她也没什么好的,但书里的人却不知道为什么都很喜欢她呢。

    这个可以用后世的“主角光环”来解释,用现在的说法,就是清一大伯所说的,她的气运特别好。

    整理了一下措辞,乐轻悠把她小时候生病所梦、在现代生活的那些事都和方宴说了,末了笑道:“会不会你梦里的那个女人,是另一本小说的主角?照你说的,我那时候都四十多岁了,就成了恶婆婆一类的配角?然后主角光环强大,我就被灭了?”

    方宴凝眸沉思,他知道轻轻小时候经历奇异,却没想到还有这些曲折,如果轻轻猜的是真的,那么他不会让他和轻轻是主角的书里出现其他主角。

    至于说自己生存的世界竟是一本书之类的生存困惑,方宴根本不在意,他能和轻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那对于他来说,这个世界就是真实的。

    这股意念很强大,肉眼不可见的空间中猛地爆发出强烈的金光,与乐轻悠周身的紫色光芒交融,继而穿透屋宇,冲破天际。

    拥有金色光芒边缘的紫光在沉沉的黑幕中荡开,一圈圈地波动,继而缓缓消失,隐隐一声叹息响彻了宇宙。

    天道生成,这个由一本小说衍生出来的世界成为真实,自此后成了一个独立的、延续的世界,它将会成为宇宙中的另一大文明。

    两年后,和乐绍兄弟几人序行的被他两个舅舅取名为约的方约两岁,自方约出生后,方宴就派人严密监控起那人所谓的被轻轻救的地方,素雪千重后门,终于在这长子两岁时,得到烨一送来的消息。

    有一从密州来京投亲的女子病重,带着一个七岁的女儿晕倒在素雪千重后门。

    果然出现了,方宴庆幸自己没有把两年前那个梦只当做一个梦,这两年没不让轻轻去素雪千重视察,当即对烨一下令道:“将她们赶出京城,以后符合这个条件的母女,都不准靠近方家名下的任何铺子。”

    烨一不明所以,却还是拱拳应是。

    乐轻悠正在教两岁的萌宝儿子念三字经,见方宴回来后心情明显比出去之前好许多,一向对小家伙特别严厉的人竟然笑着拍了拍他的小肩膀,说了声“不错”。

    方约从没被父亲夸奖过,很高兴,往常念两页就停下来的小家伙糯糯道:“娘亲,我还想背会儿。”

    乐轻悠就又一个字一个字教他念了一页,把高兴的儿子送到隔壁房间休息了,她才问方宴:“怎么了,心情这么好?”

    方宴抱住她坐在膝上亲了亲,说道:“还记得两年前约儿出生那天,我做的那个梦吗?”

    “嗯,狗血梦”,乐轻悠笑道,“现在你对约儿都那么严厉,我怎么会忘了?”

    只不过她觉得严父对小男孩的性格形成更好些,才没多说他罢了。

    方宴道:“那女人出现了。”

    乐轻悠好笑道:“如果我没记错,你说的那女人,现在应该是个小女孩吧,你去见了?”

    “我怕恶心”,方宴说道,“直接让人赶出京城了。”

    乐轻悠不是那种为了别人不管自家的圣母,想了想,也没说什么。

    夏天时,乐轻悠又有了身孕,十月怀胎后,生下来果然又是个小男孩。

    一年前,叶裁裳和云烟前后脚怀孕,生的都是白嫩嫩的女儿,乐轻悠其实也想要一个女儿,小二方纪两岁时,她又积极备孕,但是备了两三年,也没再怀孕。

    乐轻悠却也不着急,来是缘分不来她也不能强求,带着苏行之和两个一日比一日懂事可爱的儿子,跟随方宴外任,日子过得几乎每天都很精彩。

    不知不觉,时间就一年又一年的过去,小时候有些平庸的苏行之越长大越出彩,而她的两个儿子方约、方纪,也从小小少年长成了少年。

    方宴从泉州督抚被调任回京的这一年,十九岁的苏行之才准备去考乡试,因他祖籍在京,是要回京考试的,方宴这边还要与新任知府交接,乐轻悠便让他先行一步。

    方约也已经十岁了,他自小聪明非常,已经是个小秀才,到乐轻悠跟前道:“娘,我也想去考乡试。”

    乐轻悠正在给苏行之收拾行李,闻言看了看今年又窜高一个个头的儿子,笑道:“当初你爹考乡试时都十六岁了,你行之哥也是十九才考的,你还是个小不点,找什么急?”

    方约说道:“纪儿都是小童生了,儿子想下场试试。”

    这时方宴从前衙回来,踏进屋门就听见这话,说道:“想试试也行,此次中不了,十九岁之前不得再提乡试之事。”

    长子聪明,小小年纪就通读了四书五经,他两个舅舅又都是朝廷要员,还有如今身为首辅的舅姥爷,他每年都能收到不少其他读书人找也找不来的时政文章,这不就给读得有些傲气了。

    方宴准备打压打压他的气焰。

    见父亲同意,方约喜形于色,谢过父母便恭敬告退。

    乐轻悠看向方宴,“万一他考上了,到下次会试时他才十二岁,还能压住不让他再去考吗?”

    太早进入仕途,并不是好事,二三十岁入仕,才是正正好的。

    方宴笑着在乐轻悠耳边吻了下,低声道:“放心,今年京城乡试的主考官是二哥的一个门生,打个招呼把他的卷子压下就是了。”

    ……

    两个月后,乐轻悠和方宴带着小儿子回到京城,与他们同来的,还有一直在南方任县令的沈宏、春和一家。

    沈宏当时是举人身份入仕,这一辈子最高也就是个七品官了,现在他的长子到了科举的关键时期,沈宏也早已厌烦仕途,便决定带着妻子儿女回京居住。

    正好借着妻子旧主家的光,一同回京,日后也不会被人欺压。

    进了南城门,沈宏、春和便到前面来拜别了方宴、乐轻悠,只说安顿好了就去府里请安。

    他们的房子是一个月前就让夜与和春卷夫妻两个买好的,乐轻悠知道这些,也不担心他们没处去,点点头便让他们回去了。

    这边,还没走出多远,趴在窗边看京城热闹的方纪就转过身对乐轻悠道:“娘亲,光海爷爷来接我们了。”

    前面果然是头发已经花白的光海赶车迎来,因为他和烨一年纪渐大,方宴再外任,都没让他们去,让他们在京养老。

    光海一生未娶,也没认个义子什么的,一辈子都为他们操心了,远远看到趴在车窗边的小少爷,他就笑开了脸。

    “少爷,小姐”,一开口,却还是以前的称呼,光海下了马车,说道:“大少爷家置办好了饭菜,请您们先去大少爷家。”

    方宴问道:“大哥家有事?”

    光海低声道:“倒不是大少爷家有事,行之少爷和约少爷回来没多久,就有一个十五六左右的丫头找上门来,坚持说行之少爷是她的救命恩人,要伺候行之少爷。”

    赶到乐巍府上,乐轻悠先见了苏行之。

    苏行之的脸色有些不好,见到姑姑时,却还是露出笑容来,“姑姑,路上可顺利?”

    乐轻悠点头,也没有铺垫,直接问他:“光伯说,有个姑娘找上门来要伺候,是怎么回事?”

    闻言,苏行之又是苦恼又是厌烦,“姑姑,我都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女子,如果早知道她这样,我绝不会让随行护卫把她从那几个恶霸手里救下来。”

    苏行之在回程途中见到几个男人架着一个哭啼啼的少女,还以为是强抢民女,便让护卫出了手,谁知道是这少女的父亲好赌,把她输给了赌坊,在外他不想惹事,又给垫付了那赌徒的欠债。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了了,苏行之怎么都没想到,那少女会一直跟他跟到京城,更为令他厌恶的是,少女为了接近他,便时时亲近看起来年纪更小些的方约。

    但是约儿那性子,跟姑父像了十之六七,倒是没少给她没脸。

    见自家孩子对那姑娘半点好感都没有,乐轻悠便道:“既如此,姑姑帮你劝说一下那姑娘,只是以后要注意些,这是被一个姑娘跟了,倘若换做有坏心的,该怎么好。”

    苏行之道:“姑姑,您就是待人太好了,那姑娘还不是有坏心的吗?我也是大意了,以后出门在外定然会注意的。”

    正说着,方宴见过乐巍回来了,苏行之忙起身见礼。

    方宴抬了抬手,问了问他乡试的文章,这才让他下去。

    苏行之一出门,就与跟在一个丫鬟身后走来的俏丽姑娘走了个对面。

    姑娘目中有情地看他一眼,又羞涩地垂下头去。

    苏行之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快步走了。

    丫鬟到了门口停住,禀道:“三夫人,香盈姑娘到了。”

    听到这个名字,方宴眉头一皱,看向乐轻悠,乐轻悠也看向了他,笑道:“约儿出生时那个梦,你真不是瞎做的。”

    方宴一直以那个女人称呼那个将他们家搅和得家不成家的女人,乐轻悠却也问过他,那女人叫个什么名字。

    当时方宴厌恶地跟说起一个蛆虫似的道:“我只听到你儿子一直香营、营儿的叫,却不知道姓什么。”

    这时,方宴脸上又露出厌恶的、嗜血的神色。

    不想打虫子脏了手,没想到虫子还是转到了跟前来。

    俏丽的姑娘规规矩矩地走进门来,看起来很想给他们留下一个好印象的样子,但一抬头,看到坐在做主位上已至中年的一男一女时,她的呼吸顿时一滞,目光怔怔地落在方宴面上。

    乐轻悠有些理解方宴为何跟她提起那个梦时,表情是那样厌恶了,如果这个女子在梦里也是这样看方宴的,的确,有些恶心。

    这应该也是自己为什么那么反对儿子娶这样的女人,毕竟一个女人是不是对自己的男人有别样心思,她是不会看不出来的,而这个女人还是将要嫁给或者已经嫁给自己儿子的,她能不反对才怪。

    幸好之前方宴有干预,这个女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的约儿才十岁,还不会有那些心思。

    乐轻悠没兴趣好好劝说她了,对那领了人过来就在门口站着的丫鬟道:“带她下去吧,不用跟我大哥说,直接打发几两银子送出府去就好。”

    丫鬟闻言,忙点头应是,就要去拉那姑娘。

    香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目中含泪地直直看向方宴,“这位老爷,请您不要让夫人赶我出去,我只是想……”

    方宴听到她的声音就反胃,遥远的梦境中轻轻无力靠在他臂腕的噩梦感觉一再出现,令他眼眶发红,猛然站起身喝道:“来人,把这个女人押送到大理寺去。”

    女人呆了。

    乐轻悠起身握住方宴的手,喊了声“三哥”,继而对那丫鬟道:“我看她不像是老实人,叫几个嬷嬷来,赶出去吧。”

    丫鬟忙道:“姑奶奶,您真是识人如炬,她说是要伺候行之少爷,进府来后却经常会找老爷在的地方偶遇什么的,要不是这中间隔着行之少爷,老爷早就让人赶她出去了。”

    说着,丫鬟已经上前,单手拉住香盈扯了出去。

    乐轻悠还能听到那丫鬟的声音,“跟谁学了几招,就敢跑到我们这府门里现眼,看上少爷还盯着老爷,你没个羞耻心别人也没有吗?”

    嘟囔生和哭泣反驳声渐渐远去。

    乐轻悠靠在方宴怀里,一下下抚着他的胸口,低声道:“别生气了,现实中的人谁会像你梦里那样不讲逻辑的。”

    方宴紧紧把乐轻悠抱在怀里,好一会儿才低哑道:“我真想杀了她。”

    乐轻悠继续安抚:“大周是法制社会,我们不能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人脏了自己的手啊,那样的女子,早晚会自食恶果的。”

    父母两人正静静拥抱着,一身松花色锦袍的少年走了进来,在门口咳了一声提醒父母,才又走进。

    “爹,娘,听说你们把那个脸皮城墙后的女人赶走了?”见过礼,少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问道。

    乐轻悠看了眼儿子,笑道:“是啊,约儿是来求情的?”

    “那就是一个看见平头正脸男人就走不动道儿的女人,我为什么要给她求情?”方约说道,“这是行之哥,一向不会拒绝人,要是我,早就把她赶走了。”

    乐轻悠看向方宴,不愧是你儿子,跟你小时候真像,转而对儿子道:“能看出女人的假面,我们约儿以后必是个好男人。”

    方约不自觉地挺直胸膛,“爹,娘,儿子觉得这次乡试有八成把握能高中,到时您们能答应儿子一个要求吗?”

    方宴扶着乐轻悠在上首的太师椅坐了,干脆道:“只要你能中,什么要求都可以提。若是没中,这一身说话不知收敛的傲气便收一收。”

    方约有些不服,他什么时候有傲气了,却点头道:“知道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