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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轻悠见那被打的小男孩怀里牢牢捂着一个什么东西,额头上还渗着血,便是这样也不撒开手,拿帕子给他擦掉伤口周围的土,又擦了擦那些渗出的血,听见这话,不由问道:“什么地盘?那不是村里最次的田吗?村长刚才都跟我们说了,这样的田地只是种些菜罢了。”

    “就,就是我的,地盘”,罗铁牛长到这么大都没见过这样美丽温柔的女子,刚才还能装着强硬,此时却连话都说不出完整。

    方宴锐利的目光在罗铁牛身上扫过,他忙低下头。

    边儿上的差役都在心里暗笑:这小子还知道不好意思了,不过也难怪,任何人在自家小姐跟前都难保从容,除了大人。

    罗铁牛都不敢说话了,其他三个打人的孩子更是不敢开口。

    乐轻悠看向被打得小男孩,问他:“你拿的是什么?”

    小男孩迟疑一瞬,把牢牢抱在怀里的东西摊开给乐轻悠看:“这是我在山脚捡的,不是在地里捡的。”

    小男孩怀里包着的,是一块黑乎乎的石头,他的一双小手,衣襟也都被染得黑乎乎的。

    “这是”,乐轻悠忙拉住了方宴的胳膊,“三哥,这是煤。”

    方宴心里也有些惊讶,但是比之激动的乐轻悠却好了很多,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点头道:“的确是煤。”

    煤?难道是煤炭?

    差役们面面相觑,不过是煤炭,小姐怎么这么激动?

    大周以前就发现了煤,这点乐轻悠是知道的,但是煤的运用并不广泛,除了冶铁,以及生活在煤矿周围的人们会使用到,煤炭的使用率几乎为零。

    贵族们有上好的银丝炭用,平民们有玉米竿、麦秸秆、木柴用,所以根本没有商人会费力把这黑乎乎的东西运到中原繁盛地区。

    而乐轻悠以前不缺炭使,也没想过发展煤球业什么的,但是现在不一样,对于罗西村来说,这些煤炭,就是一条出路。

    被打的小男孩也姓罗,名叫罗云,和一个瘸腿爹相依为命,罗云的爹罗存喜在摔断腿之前,算是罗西村最出息的一个男人了,经常带着几个村里人在农闲时候出去,靠游村给人家补屋顶赚钱。

    罗云的娘白氏也就是他爹在游村补屋顶时认识的,白氏上有两个姐姐下有三个妹妹,只有最小的一个弟弟,所以白氏所在的那个村子尽管整体比罗西村好很多,但白氏的家境却比罗存喜还不如。

    白氏的爹娘为了把儿子养得白白胖胖的,已经把她两个姐姐都嫁给了舍得拿出二两银子聘银的老鳏夫,她担心会步姐姐后尘,跟罗存喜认识没多久,就说愿意嫁给他。

    罗存喜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早就想娶一个媳妇过上热乎乎的日子,只是他家太穷,只有茅屋两间,根本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过日子,听到白氏愿意嫁给他,当时就高兴坏了。

    后来白家要三两聘银,罗存喜也没打个艮儿,把自己一文文攒起来的两贯钱交给白家后,又给嫁到前面草帽村的姑婆借了几百文,村里也借个遍,钱还是不够,他又徒步跑到百里之外的县城,在县城做了两个多月苦力,才算凑齐了这最后一贯钱。

    白氏很感动,在嫁给罗存喜之后,便一心一意跟他过日子,第二年就给他生了个儿子,如此一来罗存喜更加有干劲儿,每年春天都会跑到外面找活儿做。

    但是好日子就在他补屋顶时摔断腿之后结束了,白氏飞快地改了嫁,几年里罗存喜攒的那几百文也赔了他给人家砸出一个大窟窿的屋顶。

    如果不是还有个儿子,罗存喜早在躺在床上养伤那段时间就自我了结了,现在家里的进项,只有他拖着瘸腿种的那两亩地收成。

    罗家的两亩地不是什么肥沃的好地,春收两石秋收三石,再刨除将近两石的税粮,剩下的粮食,将将够他和儿子吃的。

    往年缴的税多些,他还需要在春天时捡些野菜晒成菜干,没有体力活儿的时候,就煮些野菜糊糊充饥。

    今年好些,因为他是个瘸子,县里不仅把之前上交的税粮给退了回来,还给了一百斤玉米三十斤白米的补给粮,他和儿子总算过了一个没有饥饿的年。

    但是因为村子里大部分人家都吃不饱饭,那三十斤白米,罗存喜只留了一斤给儿子打牙祭,剩下的都请以前的好兄弟背到县里换成了粗粮,然后一文十斤的还给了这两年照顾了他们不少的兄弟们。

    罗存喜这两日有些咳嗽,儿子便整日出去挖一些地里的白根,他们村的人都是用煮白根治咳嗽的,罗存喜喝了两天却不大有用,但对于儿子的孝顺,他还是很欣慰的,一大早儿子就出去,他便也不拦着。

    只当叫儿子出去玩吧。

    罗存喜心里很愧疚,跟着他这么一个没出息的爹,儿子小小年纪却没跟同龄小伙伴玩过几天。

    眼看着天快中午了,罗存喜放下编到一半的藤筐,拖着瘸腿向厨房走去,只是一出门,随着微风进入肺部的微凉空气顿时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爹”,罗云就是在这时抱着黑煤块跑回来的,把煤块往地上一扔,扶着罗存喜道:“您快回屋,我去烧饭。”

    “咋去了这么久?”罗存喜随着儿子往屋里走。

    罗云顿时满脸的喜色,“爹,咱家里的黑炭快用完了,我就去山脚捡,然后碰见了铁牛哥他们,他们以为我又在那片空地里挖白根,就打我。但是被太爷和小姐看见了,太爷把他们训了一顿呢。”

    一高兴,就把挨打的话也说了出来,看到父亲担忧自责的脸色,罗云忙道:“爹,他们再也不敢打我了。爹,你知道不,小姐还给我擦了额头上的伤口呢。”说着指了指额头。

    那伤口有一大半在头发里,儿子这么一指,罗存喜才看见,咳嗽着说:“待会儿吃过饭爹去找铁牛他爹说说去。”

    罗云摆手,“不用了爹,太爷的话他们敢不听?”

    再说了,他心里很感谢铁牛,要不然小姐也不会给他擦伤口呢,小姐那样的关心,让他觉得比记忆里娘亲在的时间还温暖。

    他小时候摔倒了,他娘就不会管。

    罗存喜在木墩子上坐下来,问儿子:“太爷真如传说中那般平易近人?”

    罗云回神,高兴道:“是啊爹,你应该出去看看的,太爷,小姐,还有那些差役,都是大好人。”

    罗存喜见儿子如此高兴,也笑了笑,拍着腿道:“爹这样可不得冲撞了贵人。”

    “爹是最棒的”,在罗云眼中,他爹是很厉害的人,“太爷如果知道您一个人能在两天内把咱家的地都翻过来,也会夸奖您的。”

    罗存喜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

    罗云又说了很多太爷、小姐的话,这才拿葫芦瓢舀了些玉米糁去厨房做饭去了。

    对于儿子所说的太爷、小姐对煤炭的重视,罗存喜也没在意,哪知道晚上村长就来了,手里还提着一条细细的腊肉。

    罗存喜忙惊讶地迎着村长在屋里坐了,但对于村长来他家,还是提着肉来的,他怎么都摸不着头脑。

    村长罗富贵笑着把肉递到罗存喜手里,“接着,给阿云打打牙祭。阿云呢,睡了?”

    罗存喜满头雾水地接了腊肉,回道:“这小子跑了一天,吃过晚饭沾床就睡了。村长,您这是?”

    罗富贵还是笑意满满的,“兄弟啊,你有个好儿子。阿云这么孝顺,怕你冻着跑出去捡那黑煤块,却不想给咱们整个村子都捡出一条富贵路来。”说着又感叹,“我爹可给我取对了名字,咱们村真要富贵了。”

    罗存喜不明白,“这黑煤块不是满山都是吗?咱们捡回家烧火还嫌脏呢,怎么又是富贵路了?”

    “要不说咱们是穷沟沟里的人呢”,罗富贵想起下午时听太爷和小姐说的那些话就高兴,“小姐想了个主意,把那煤块打碎,做成蜂窝一养的煤球,再配套做专门的炉子,把煤球放在炉子里烧,不烧了就把炉子的通风口堵住,这样又干净又方便。咱们以后做了煤球、炉子,到县里那地方肯定好卖啊。”

    罗存喜听得不知作何反应,“这成吗?”

    “成不成的都是太爷和小姐给咱们想的一条出路,如果能做出来,我觉得成”,罗富贵想到以后村子里可能有的变化,心情越发地激动,“对了,明儿一早到南头晒谷场上去,咱们全村先开个会。以后做煤球,买煤球,可是咱们全村的生计,先把分工大致安排安排。”

    罗存喜答应了,又问道:“太爷回城了?”

    罗富贵点头,“太爷走时说了,最迟后儿个,就让人把碎石机送过了,这两天咱们也先挖些煤块子出来。你没法掏力气,到时就给大家伙儿记个工。”

    又交代了一番,罗富贵这才背着手哼着歌儿走了。

    第二天上午,罗西村召开了一个全村大会,下午,全村的人,不管男女老幼,都在村长的带领下挖煤去了。

    这座煤山的煤矿储量很大,有些地方一铲子撅下去就是煤块,一天半的时间,罗西村几十个壮劳力挖出来的煤就堆了大半个晒谷场。

    而这座山,也是隔开靖和县和临县的一个天然屏障,因此这座山不能完全算作是靖和县的,不过目前只挖这一半,还不用扯什么嘴皮子。

    虽然如此,方宴也已做好准备,打算忙完春耕,就去和临县的郭大人谈一谈这煤山的归属问题。

    然而不管山归哪个县治所有,它最终都是国家所有,所以当这些煤矿能变作现实价值时,获得价值的群体是必须给国家交税的。

    方宴回到县里,一方面吩咐人去把当初张老石匠做的大号碎石机拉到县衙两个,一方面让赵书办拟下罗西村的开山文书,而这期间,又有谢、袁等几个药铺的当家人来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