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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有了眷顾的人
明瑾道：“祖母，您放心，孙女的医术虽不说是天下顶级，但多年来，我一直潜心钻研，自认也能做个坐堂大夫了，您的病，我一定给您看好！”
老太君道：“我老了，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
她言及此，倏地悲伤至极：“只是常思及你母亲一事，悔恨无比，当年若不是我几次登门求亲，你母亲断不会嫁入这太傅府，到后来，我无能，又拗不过你爹，思及这些，我着实愧对你外祖母，她可是我的手帕之交.....”
原来明瑾的外祖母与老太君还有这层关系，可惜的是，明瑾回到汴京认亲之时，她已驾鹤仙去，都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
明瑾安慰道：“祖母，不是您的错，您不用太在意，世事无常，很多事皆有定数，我想母亲心中定也是中意父亲的，这一世，得嫁心中所爱，自能承受一切的风雨，哪怕这后来的一切，终非她所想，但我想，在嫁给爹爹这一事上，她终是不悔的。”
如若不然，怎么解释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始终不肯对娘家人言及一句？
若是说了，宗家绝对不会让她再在慕容家委屈下去，定是和离了结此桩婚配。
宗家是巨贾之家，后来舅舅又从了军，有了成就，一个和离的女儿依然能比普通的妇人日子过得更好。
母亲定是不舍，不愿，所以才千般忍，万般劝，却始终不肯放手！
听到明瑾这么说，老太君昏浊的眼里有了些许安慰之意：“祖母没想到，你能这么想，是个好孩子，你爹啊，是个糊涂的，他鱼目混珠，昏匮不识。眼下他虽不为难你，但祖母知道，他对姚氏那几个孩子也忒偏袒了些。”
说到此，她喟然长叹，自古以来，人心最难左右，她顿了顿，眼中陡然有一丝坚定之色：“不过，你不用太在意，只要我在世一日，便保你一日，虽不说多荣华富贵，但一定能保你平安，我只愿啊，老天爷再给我几年时间，等到你及笄，我给你寻一户好后生，从此以后，你就当是再投胎一次，过你的繁华日子去，那时，祖母也能闭眼了。”
明瑾兀的把头埋在老太太温热的手臂上，“不！祖母，明瑾要让您长命百岁，您要活得久久的，不止看到明瑾及笄，还要看到明瑾开枝散叶，将来您还要抱重孙子呢。”
老太君轻轻一笑，喉咙喘息不已，她费力的用手刮了一下明瑾的鼻子，轻斥道：“你倒是不知害羞！”
虽然仍是衰弱不堪，但她此时眼里的笑都要溢出来似的：“不过啊，祖母盼着有这么一天！”
祖孙俩偎在一起，只觉得这孤冷的太傅府似乎因着有了眷顾的人，所以有了活着的奔头！
所有人退去后，福禧堂里一片静寂。
祖母刚强撑起身子说了这许多话，此时好像已用尽了气力，倦倦的躺回床上，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明瑾伸手搭上祖母的脉博，脸上很是庄重肃穆。
前些日子，她便已看出老夫人并非是气血衍堵，而是某种神经纤维老化，所以才脾气古怪，这种病，在这古代自然没法确诊，即便到了现代，也只能通过各种方法改善，但并不能根治，明瑾所能做的便是阻止病情继续下去。
但此时一验脉博，心里却咯噔一下。
不对劲，老太君的脉博滑沉无力，眼底乌青，竟隐有中毒的迹像！
那些郎中看不出来是因为这毒并不是突然的药物中毒，而是长年累月的五脏亏损，导致肾脏无法排解毒素出来，可是自己平日里也没有观察到祖母有任何不妥的迹像，真是奇怪了，这毒又是从何处下的呢。
正要问询，老太太却在半睡半醒中突然一侧身子，一口血吐了出来。
殷红的血落在床边的鞋塌上，让人看得刺目惊心。
“快，把祖母扶起来！”
明瑾朝匆匆赶来的崔妈妈吩咐一声，崔妈妈赶紧上前撑起老太君的后背，靠在自己身上。
明瑾再不延迟，从自己头发上绾取下那支簪子，旋开来，取出银针，寻到祖母后背的穴位，一根一根的滑入其中。
老太君年老体衰，这银针扎下去，只见她嘴角竟缓缓的的流出一缕黑血来，看得崔妈妈胆战心惊的，
“老太君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还没有这么严重的？”也不知道自己劝老夫人同意这明瑾姑娘医治究竟对不对，明明说好只是捏拿的，怎么还用上针了。
“不碍事，只是沉年的旧疾，因着一番呕吐，肠臂纤薄，所以会吐出些血。”
她不好在此时告诉崔妈妈情况危急，但若崔妈妈着急，让人去请了那些郎中过来，你一方言我一语的，更耽误病情，此时只能用言语安抚住她。
崔妈妈胡疑的瞅着三姑娘，心下不知该怎么计较才好。
“崔妈妈放心，明瑾一定尽平生所学，定保住祖母。”
崔妈妈虽觉得还是不太妥当，但想着刚才老太君与三姑娘之间的情深竟切，又见她说得十分笃定，扎针手法十分娴熟，眼见着与前些日子来的那些老郎中也不差毫分，只得稍安勿躁，平心静气等待下来。
所幸老太君半昏半醒着，无力挣扎，任由明瑾在这动作。
明瑾屏息静气，观察着老太君脸色的反应。
见她额头脸上泌出细细的汗来，这才点了点头。
“我已经给祖母扎了强心针，刺激心脏起博，血液更快供往肾脏.....”
崔妈妈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知道明瑾讲的是些什么。
见此，明瑾便吩咐道：“只要注意给祖母的饮食就好了，今天晚上，熬些白米粥，不要放任何东西，放一点点盐，祖母可能会脱水，要多补充水份，就白开水就行，不要任何汤水之类的。”
想到什么，又吩付道：“这些天，祖母的饮食一定要经过我的查看。”
说话之间，她不知不觉便有了一种医者巍然的仪度，崔妈妈见这三姑娘这气派，不由自主的便信服了，说道：“姑娘累了吧，要不先进点饮食，等下才有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