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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未曾勘破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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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梦境中的一切如同走马观花,又回到了城破那日……

    昭国的王宫宫阙深深,雕栏玉砌,过于华丽奢侈反而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没有大倾九重宫阙巍峨宏伟,像是一座将人困在里面的金丝笼。

    她在月宫中长大,天性喜欢自由亲近自然,浮华的宫殿和繁琐的宫规总让人不喜的,在母后病逝之后,这个王宫更加没有了她所留恋的东西。

    因着昭王的一道旨意,她回到了王宫。

    自从母妃死之后,这燕青宫便成了一座冷宫,王后生性善妒,十分嫉恨母妃,燕青宫的老人在母妃死之后被她寻了些原由打发出去,是徐毅从王后手中保住了那些人。

    这些年她在月宫,母妃多亏了徐毅和徐家人的照拂。

    她听说,其实昭王想悔婚让长女与江家结亲之事遭到了江家主母的反对。

    江家主母徐氏是徐毅的姑母,与母妃是手帕之交,所以在母妃怀有身孕的时候两家交换信物,定下了婚约。

    彼时江家与徐家一文一武,是昭国的栋梁之才,两家交好,而后江家崛起,徐家却渐渐没落,徐氏在府中已经没了地位可言。

    江家是何等精明的人,比起她这个不受宠的小公主,安敏长公主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才名比她高出太多,是以徐氏的反对在大局面前根本不管用。

    因为与师兄陌华走散,在十万大山中苏玉徽整整耽误了数月的时间,回到昭国时大倾的军队兵临城下,将这座城困成了死城。

    “徐家世代镇守王城,对王城的地形都了如指掌,此处易守难攻。早在多年以前为了防止有朝一日兵临城下,先辈们用几十年的时间引来恕江的水环绕着王城,水底下更是布置了机关阵法使之军队无法靠近。三个月,我们只要守住三个月的时间,届时降雪天寒地冻,大倾的军队供给不足,自会退兵。”纵然兵临城下,但徐毅依旧临危不乱,安抚着他的不安道。

    “小阿玉放心,等大倾退兵之后我再与你一用回月宫,到时候师兄把陌华那小子狠狠的揍一顿,为你出口气。”

    可是她并没有等到徐毅陪她回月宫。

    昭王已暗中献城投降,不是他们守不住,而是他们的君主已经放弃他们了!

    很多时候她都在想,若是那时她心狠一点,不顾徐毅牵挂的将士与家国,依照师傅的话带走徐毅,最终的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只是世间并没有如果二字,就如同师傅常说的,天命如此,非人力所能改变。就如同师傅算到了徐毅有此一劫,让她与陌华前去相助,未曾想到她会迷失在十万大山中数月的时间,等到昭国事情已然成了定局。

    燕青宫的桃树已经枯萎,断瓦残垣,蛛丝遍布,再也看不到碧桃花开时的盛景,再也看不到桃树下一身青衣素发的母妃,眉宇之间有着化不开的惆怅。

    城破那日,天气阴沉沉的,乌云翻涌着似是某一种不祥的预兆,昭王身边的侍从前来燕青宫请她前去勤政殿,说是有要事。

    勤政殿中,双鬓灰白的君王凝神看着挂在架子上的一幅画,画上的女子青衣素发,娉婷无双,手中拿着一把玉骨折扇,身后是十里桃林,笑靥如花。

    她从来都没有看过那般明媚的笑靥。

    “这是你的母妃,孤才认识时她的模样。”昭王脸上罕见的流露出几分伤怀,同她低声道:“可惜啊,自从她进宫之后,再也没这般笑过了。”

    见惯了他平日里的冷淡不喜,苏玉徽第一次见到他流露真情实感的模样,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说什么。

    关于母妃的一切她知之甚少,只知道她并非是昭国贵族之女,而是昭王从宫外带回来的女子。

    昭王对其十分宠爱,但王后善妒,身后又有世家支持,昭王想护着她却是有心无力。

    在她出身时衔玉而生,五毒汇聚在昭国王宫,被术士预言为不详的预兆,她出身不久之后便就被送出了宫外,秘密交给月宫抚养。

    虽然昭王不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个好君王,但他待母妃确实不错,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平民女子,能在昭国王宫,在善妒的王后手底下平安的活下来,着实不易。

    那时她有些愣愣的看着那挂着的画,无从得知昔年昭王与母妃又有着怎样的过往,面对忽然亲近的父亲她不知说什么是好,愣了半天才道:“这画画的真好,是您画的吗?”

    没想到她问的竟然是这个,深邃的眼中带着几分回忆道:“不,不是朕。是画圣叶兮清,为你母妃画的。”

    国手画圣?

    那时她心中好奇,欲想再问,却被侍茶的宫女到来而给打断了。

    红木描金的托盘,上面雕刻着海棠的花纹,镶嵌着碧绿色的玉石,托盘上面放着两盏方才沏好的茶水,薄如蝉翼的白瓷盏,里面盛着绿色的茶汤,十分好看。

    昭国王室崇尚奢靡之风,昭王更是如此,吃穿用度无不极尽奢侈。

    两盏茶,昭王亲自接过了一盏给她,笑着同她道:“尝尝看这雪顶含翠,是你母妃生前最爱喝的。”

    母妃早逝,她又与母妃相处的时光甚短,她喜欢听别人说到母妃,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平日在王宫中做什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那样对于她来说,对于母妃的记忆不会仅仅只是记忆中的那一抹剪影。

    所以,当那盏茶由昭王端到她面前的时候,在这一种她无法抵抗的柔软温情陷阱之下,她丧失了平日里的机敏与警惕,喝下了那杯茶水。

    所有的所谓温情脉脉是在安敏的讥讽笑声中打断了,四肢无力和丹田内似乎被抽空的内力,让她不敢置信的打翻了茶水,想要质问昭王,却摔落在了地上。

    昭王冷冷的看着她道:“你早该死了。”

    那样的恨意,似是不仅仅因为那不详的预言。

    画像上,母妃的笑容依旧,却似是承载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哀伤之意。

    或许,在母妃将她送出王宫的时候,已经勘破了某些未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