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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楚璃回了锦竹院，云瑾蹲在门口拿着根草逗蚂蚁，将忙忙碌碌排成队的蚂蚁一次次拨开，傻得跟个土狗似的。
楚璃无奈。
“呀，世子回来啦。”见到楚璃，云瑾扔了杂草就跳起，手随意在衣服上蹭了蹭。
楚璃无语。
“翠湖死了，洗衣服时淹死在了后头的荷塘里。”
云瑾开门见山地说道。
楚璃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嗯，我在回来的路上听说了。”
两人边说边往屋里走。
云瑾绞了湿帕子给楚璃擦脸。
楚璃接过，只看云瑾。
“别想了，既然敢做，是不会让你捉住把的。”
云瑾烦闷得慌，口气很冲：“那也不至于要杀人灭口吧。活生生的一条命呀，若是我没有去追问翠湖，她是不是就不会死？”
楚璃长叹一声，拿起云瑾的手细细为她擦拭。
“与你无关，她既叛了主，我也不会饶她的。更何况你今日放了话，有人做贼心虚，自己不能留她。”
“再如何也不必下这狠手呀，杀人就没有一点负罪感吗？”
“负罪感？”楚璃不解。
云瑾心烦意乱：“算了算了，你是不是也怀疑是她散布的谣言？”
“是不是都无所谓，就是让你受委屈了。”
云瑾将帕子往盆里一扔，溅起一地的水：“我不委屈，又不是事实，你怎么没告诉她你会功夫？还有，上次你没回答我，你为什么敢承诺白家让他们做皇商？”
楚璃从书盒中拿出笔墨纸砚，在书案上摆好，拉着云瑾坐下：“朝庭腐败，贪污纳垢成风，连年水患，国库空虚，各地暴乱不断，我父王虽目前不理政务，但军中威信仍在，若真有一天国之动荡，放眼整个南丰国有几人能领兵出战？潽泗江一战国力折损巨大，前摄政王余孽尚未能全部清除，到时候要是这些余党与流寇勾结，起兵造反，就凭朝中那些养尊处优的老臣？到时候恐怕就是不战而败。”
“所以这些年天子防着我楚家，却也不敢太过，私下里做些阴虚的小伎俩，明面上还得依仗着我父亲。如果真有国破家亡的那一天，不管是我父王还是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白泰安追随我父亲多年，怎会看不清眼下的局势？所以他是个聪明人。跟聪明人打交道，自然无须藏着掖着，只要我楚家在帝王那还有用，那帝王就必须给我们三分薄面。皇商这和事，说是公平竞争，实则哪一回不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当然，我愿帮助白家，也是看白泰安这人确有些本事，白家日后也许还会更进一层，白家在赈灾济贫这方面还是很大方的，就算为是灾民吧。只要白家肯捐款物资，保其长盛不衰，我倒是愿意的。”
楚璃一下解释了所有的事，云瑾静静地听着，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古帝王将相多无好结局，也亏得他隐忍了这么多年，但凡他表露出半点惊才绝艳，恐怕帝王都不能容他。
话题太沉重，云瑾不知该如何安慰，心疼得不行，抱住楚璃就说道：“以后我保护你吧。”
楚璃原本也只是想将事情跟云瑾阐述一遍，没想到这丫头认了真，居然连要保护他的话都说了出来，一瞬间，楚璃整颗心暖暖的。
“傻丫头，我一个大男人还要女人保护不成？比起那些流离颠沛的穷苦百姓，我这点事算什么呢？”
云瑾头靠在楚璃怀中，听着他心脏有力的跳动声，不免感慨万千。
“南丰经常发水患吗？”
楚璃轻拍云瑾的背：“是啊，渭河三年发一次大水，每次都死伤无数。好在这次水患及时被解决了，今日在学堂上，傅老亲自来传达的消息。”
“那真是太好了。”云瑾由衷地高兴，总算有件开心的事情了。她开始努力回忆当初学校课本上是怎么教治理水患的，可惜隔得太久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子羡，你说我要不要恢复女儿身？”云瑾问楚璃。
楚璃意外：“为什么？”
云瑾道：“让人总这样误会你，我不开心。”
楚璃宠溺地笑道：“我习惯了，我还怕你会生气呢。不过你若想恢复女儿身也可以，反正当初也是为了图省事，让六月给你换了男装。女孩儿家，总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好。”
楚璃的语气实在是太宠了，云瑾觉得再这样下去她怕是要得糖尿病了。楚璃这进入男朋友角色的速度也太快了，如今跟她说话，那语气神态，像极了在宠自家姐妹，或者说，像极了她爸。
哈哈哈。
云瑾想着想着，就把自己给逗乐了。
楚璃将云瑾的一举一动全看在了眼里，见她自己一个人在傻乐，没好气地点了下她额头，故意板起脸拿出了书，说道：“时辰还早，今日该开始你的课程安排了吧。”
云瑾顿时整改小脸都垮了下来，乐极生悲，这家伙怎么还惦记着这事呀？
“我，我能不学吗？”明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云瑾仍然不死心地多问了次。
楚璃凉凉地扫了云瑾一眼，将笔往她面前一搁：“开始吧，先学认字，以后就照我的字贴临摹。”
云瑾欲哭无泪，磨磨蹭蹭地拿起笔，在楚璃震惊的目光中，一笔一划如同狗爬。
楚璃朝云瑾竖起了大拇指：“能写成你这样，也是相当不容易。”
云瑾看着自己的简体书法，自我感觉良好：“我觉得挺好呀，我自己认得就行了。”
楚璃恨恨地看着云瑾，咬牙切齿地说道：“以后每天每章至少写五十遍，写不完，别想吃饭。”
云瑾大叫：“你这是虐待，我要投诉。”
楚璃：“哼，书童就该有个书童的样子，你看整个崇明书院，连烧火丫鬟都写得一手好字，你出去可别说是我的书童，本世子丢不起那脸。”
云瑾听到了自己磨牙的声音，十分怀念以前那个寡言少语的楚璃，她眼珠一转，阴恻恻地笑道：“有些人今晚是别想吃我做的凉皮喽。”
不料，楚璃闻言反倒一脸的奸诈，只见他打了个响指，五月随即出现在他面前，手中抱着的，居然是颗西瓜。
楚璃状似相当遗憾的样子：“看来有人是吃不成冰镇西瓜喽。”
云瑾：……
云瑾大叫一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自五月手中抢过西瓜，五月被云瑾的夸张的动作惊到，不敢想信眼前的人其实是个女子。
云瑾抱着西瓜乐呵呵地往外跑，身后楚璃满脸纵容地笑着摇了摇头，动手帮云瑾整理被她搞得一塌糊涂的书案。
五月又呆了，这还是他家那个风华绝代的世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