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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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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抱你

    陆璟移了过来,搂住徐惠然:“娘子,再也不会有人逼你吃药的,更没人能嘲笑你。娘子,有我在,这些都不会的。”

    徐惠然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坐了起来:“我没事了,相公,只是刚才一时失态。”

    陆璟有些尴尬,搭在徐惠然身上的手拿下来也不是,放在上面也不是。

    从徐惠然说死过重生后,陆璟觉得两个人的关系有进展。但是显然没有,从刚才来说是退步。

    陆璟的手从徐惠然身上拿了下来,转过了身。

    徐惠然的眼角瞥了下,有些后悔,刚才是不是伤到了陆璟,手悄悄拉了拉陆璟的袖子。

    陆璟转回了身,看着徐惠然的小手,眉头微锁,不明白徐惠然的意思。

    “我不是故意的……”徐惠然低低地说。

    “我知道,没关系的。”陆璟握住了徐惠然的手。

    “你……”徐惠然的脸红了,“我会怕,各种怕,我不知道为什么怕,但就是怕得要死……”徐惠然抬起了眼望着陆璟,快干了的眼底又湿了。

    陆璟把徐惠然抱进了怀里:“我知道的。娘子,其实现在也挺好,我拉你的,你不会甩开了;我抱你,你也不会挣脱了。你还会主动拉我的衣袖,已经挺好了……”

    陆璟的眼角也有些湿,他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徐惠然。前世他到底做了什么混帐事,才让徐惠然会有这么大的阴影。

    “前世的我一定很混蛋。这世定然得做个好蛋。”

    徐惠然趴在陆璟的肩膀上,原本是心里难过,正用帕子擦眼泪,听了这句倒笑了:“什么混蛋,好蛋的。”抬起了身看着陆璟。

    陆璟从徐惠然的手里拿过了帕子,帮徐惠然擦着眼泪:“娘子笑了就好,我是什么蛋有什么关系。”

    徐惠然更笑,抬起手拍了下陆璟:“都是进士,要成官老爷了,还这么说话没轻重的。”

    “在娘子面前又有什么,怎么着,咱们家还不是天大、地大、娘子最大。”

    徐惠然笑得更厉害了。

    陆璟看着徐惠然笑,也乐了。

    高阁老领着内阁大臣,把十份贡试所写的对策呈到了皇帝的御案前。

    皇帝翻着十份对策,不说内容,光看白纸上的黑字,整齐一色的沈体,看着让人很赏心悦目。

    “高阁老,你觉得哪三个好?”

    “这三份吧。”高阁老指了排在前头的三份。

    喜公公的眼睛望了过来,看到里面有喜永泰的,便卖了个人情给高阁老:“想必都是才俊。”

    皇帝看了看:“相貌都如何?”

    高阁老愣了愣:“卷还糊着,臣不好说。”

    “那就拆开来看看。”皇帝轻巧地说。

    小太监上来,把糊着的名字拆了开来:“这一份是喜永泰,这一份是陆璟,这一份是宋颐。”

    皇帝听着,转脸看向喜公公:“你儿子不错呀,居然还给排在了头里。”

    喜公公跪了下来:“奴的那个儿子有这份福气,还是万岁爷爷赏得,不然他那个混小子哪成。”

    皇帝笑了:“他什么都好,就是胖了些,就算不贪污,怕人也会认为他贪污了。这倒害了他,别白白丢了性命。”皇帝的手把喜永泰的卷子放到了边上。

    喜公公的脸控制着没拉下来,反倒堆起了笑:“奴替那混小子谢万岁爷爷恩典。”跪下磕了个头。

    “起来吧。状元还是要有点状元样,总得让那些老百姓看着开心才成。”皇帝的手在陆璟的卷子上停下,“这就是那个交卷时,案几给你们碰倒的吧?”

    喜公公低着头:“全是奴平日里没教好,这样关键的时候倒出了这事。”

    “也不,至少让我看清了他的脸,就这个吧。”皇帝又指了指宋颐的卷,“探花吧,总不能前三都是少年郞。他们要说我就喜欢提携年轻人了。再补一个来。”

    高阁老又添了一个,成了榜眼。

    第二天的一早,陆璟戴好大帽、穿好大袍。徐惠然要新做,陆璟却说以后不穿了,还做什么。徐惠然这才算了。

    陆璟到了皇宫外,由礼部引着众贡士在奉天殿外站好,就等着里面立好前三名的位次就可以。

    华泰殿殿里,正把前十的几个人的名字补进黄榜里。黄榜写好了,就由翰林院的人捧到了奉天殿等着皇帝来。

    贡士们都有些兴奋,等着脱下身上的举人服换上进士服,然后就是骑马游街。寒窗苦读十年,不就是为得这一刻。

    陆璟站在那里面,倒有些紧张了。状元会是谁呢?还会是宋颐吗?如果还是宋颐,那是不是跟徐惠然的前世一样呢?

    皇帝来了,升上了御座。百官在旁侍立,廊下奏乐,鞭炮鸣放。

    执事官高举放有黄榜的榜案来到丹墀御道上放定。

    前面还轻松的贡士也有些紧张,一个个面容肃穆双手垂下,静等着叫到自己的名。

    传制官高唱“有制!”

    贡士们跪了下来。

    传制官这才高声宣读:“戊辰年三月初一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一甲一名:陆璟……”

    陆璟的心跳了跳,跟前世不一样了。

    传制官把榜眼、探花和二甲、三甲的第一名姓名念了。

    陆璟出列排在头里,众新科进士跟在后面随着口令俯、起、四拜后,再随着高举着黄榜的执事官出出奉天门左门,将黄榜张挂于长安左门外。

    众进士观好榜,再由内侍引着,换上了进服,骑上了马,由锦衣卫引导在京城里转一圈。

    陆璟骑着马,倒是想快点回去。举着伞盖的顺天府衙役不可能跑得跟马一样快。陆璟只能让马慢慢地走。

    街道两旁已经有人在张望,都要看状元长得什么样。

    瞧着是个俊俏的少年郞,来看的人越来越多。福顺一早也在长安左门那等着看榜,知道是陆璟中了状元就跟着陆璟的马跑:“五少爷,五少爷……”

    陆璟听到了,冲着福顺喊:“回去告诉奶奶,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福顺答应了声,就往家跑。

    瞧热闹的听到了就笑了:“原来是个怕老婆的。”

    陆璟笑了起来,怕老婆怎么了。男人怕老婆才能有出息。

    福顺还没有跑到家,报喜的早把家门口挤得水泄不通,来了一波又一波。徐惠然看着准备的银角子就跟放进沙漏的沙子一下就没了,都顾不得开心了。

    “五奶奶,五少爷中了状元,一会儿就回来。”福顺站在门口喊。

    蚕姐拿了一小串的铜钱:“五奶奶赏的。”

    “谢五奶奶。”福顺冲着徐惠然磕了个头。

    徐惠然笑了:“起来吧。你们的赏回头在正经给。”

    “还有呀。”福顺笑着往外跑,“我去看看五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得看看,这账全算在他头上。”徐惠然笑着把钱匣子锁上,“可别再来报喜的了。”

    “五奶奶,要不我穿上小厮的衣服,跟福顺去那些中了进士人家报喜,也好弄些银子回来。”

    徐惠然俯身笑了起来:“蚕姐,哪能这样。回头给人知道了,五少爷就别当官了,还不如直接去做商人了。”

    福顺跑了回来:“五奶奶,五少爷到胡同口了,就要进来了。”

    蚕姐跳了起来:“我要去看。我要看看五少爷穿着状元服是什么样。”

    徐惠然也站了起来,前世她没有看到过陆璟穿进士服。今世倒看到陆璟穿状元服了。

    阿福和福顺在门口给了顺天府的衙役、还有锦衣卫赏钱。

    徐惠然只站在垂花门内,没走出去。

    陆璟走了进来,面上有着淡淡的微笑,不张扬、不自傲,却也不作假,恰到好处的神情。

    徐惠然把陆璟身上的衣服打量着,头上戴着进士巾,插着饰以翠羽的银簪花,左右插着两根飘带;身上穿着缘以青罗的深色蓝罗袍。

    这一身打扮更显得陆璟面如冠玉、肤白唇红、风流倜傥。

    “路上没把你看杀了?”

    陆璟笑了:“他们知道我怕老婆,一轰而散,真真可惜。”

    “可惜什么?”徐惠然瞪了一眼。

    “可惜不知道怕老婆的妙处。”陆璟附耳过来。

    陆璟头上的飘带正好扫在徐惠然的面颊上,微微发痒。徐惠然轻轻推开:“这还在门口呢。”

    “哪里,明明是在二门里了。”陆璟伸出了手,“娘子小心,我扶着娘子下来。”

    徐惠然往身后一看,蚕姐和福顺都在笑,咬了咬嘴唇,斜瞪着陆璟。

    陆璟却不敢,依旧伸着手。

    徐惠然只能把手伸出来,让陆璟扶着走下台阶,沿着抄手游廊往正屋走。

    皇帝把高阁老单独留了下来。

    这对臣子来说是个可以跟皇帝说些私密话的好时候。可今天高阁老没觉得。自从太皇太后薨逝后,高阁老一直是如履薄冰。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也许是到了致仕的时候了。

    “高阁老,你知道我为什么把喜永泰的卷子拿了出来?”皇帝问。他讨厌大臣们把他当孩子。他今年二十二了,早不是刚登基时的那个孩子了。

    “臣愚钝。”高阁老不敢乱猜。

    “喜永泰是喜公公的干儿子,这外廷内廷不能都成了姓喜的来替我看着。”皇帝看着高阁老。

    “臣糊涂了,罪该万死。臣没有想到这些,实在是有愧圣恩。”

    “高阁老,你看我宠幸喜公公,便觉得应该把状元给了喜永泰,好替你儿子高谷擦屁股。这样子,你们都成了好人,那我的江山呢?”

    “臣罪该万死,罪求陛下处罚。”高阁老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头抵在金砖上不敢再抬起头来。

    “高阁老,起来吧。外朝还需要你来把持。”皇帝顺是教训完了高阁老。

    高阁老叩了头走了出去。一阵风卷着沙子打来,高阁老的嘴里进了几粒沙子,实在不舒服,离着皇帝远了才敢把嘴里的沙子吐了出来。

    喜公公看着高阁老的背影,走了进来:“万岁爷爷……”

    皇帝看着喜公公:“你儿子最后定了几名?”

    “二甲六名。”喜公公低低说,“这也不错了。应该让他再多吃点苦也成。”

    “回头给他个庶吉士,日后还是进翰林院吧。”

    “奴替那混小子谢万岁爷爷。”喜公公跪下给皇帝磕了个头。

    皇帝满意了,这就是皇帝说得平衡之术吧。

    第二日,陆璟要带着新科进士进宫上表谢恩,再往国子监谒先师孔子庙,参加琼林宴。

    焦大奶奶送来了贺礼,一瞧就徐惠然一个人在家:“五奶奶没出去?”

    “没有。”徐惠然请焦大奶奶坐了。

    “我还当五奶奶出去拜访人家了。毕竟五奶奶现在是状元娘子,马上就要是六品的安人了。”

    徐惠然笑了:“安人,如今哪门哪户的奶奶不给人尊一声‘安人’。”

    “这不是那些人僭越,图个好吃,朝廷上哪认呢。可不像奶奶,那是皇上封得呢。”

    徐惠然的视线垂了下来:“大奶奶,上回在你家的见得那个妈妈……”

    “秦妈?”

    “是。”

    “五奶奶,怎么了?”

    “没,就是正好想起。”徐惠然避开了焦大奶奶的目光。

    “秦妈这个人,也是我们到这才雇的。前面说得好听,在户多大的人家做得,可用上了才知道亏呀。”焦大奶奶抱怨了句。

    “怎么了?不好吗?”

    “手脚倒还是勤快,就是喜欢替我做主意,打着我们老爷的旗号。要不是我跟我们老爷一对,还真发现不了。既然这样,我想请她走,可没找到合适的,一时还走不了,只能先用着。”

    徐惠然点了点头。她不记得向陆璟说过秦妈的什么。那是因为她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的,她为什么还要说呢。

    如果她像焦大奶奶这样,是不是前世的结局就会不一样了?

    徐惠然看着手指,纤细,用凤仙花染得指甲发着柔和的淡黄色光。前世她的手也是这样的,看不出什么不同来。

    焦大奶奶走了,琢磨着以后怎么常来跟徐惠然说说话。焦老爷也说了,得多跟隔壁的状元多来往来往。男人家走动不方便,女人就不同了。

    徐惠然看着焦大奶奶的背影,突然觉得前世那样也挺好,至少不用应付焦大奶奶这样的人了。

    陆璟从琼林宴回来,就穿上了官服。

    徐惠然看着陆璟身上六品的官服,封了翰林院修撰,明日就去翰林院。

    “娘子,这是朝廷给的赏赐。”陆璟掏出了五十两的宝钞来。

    徐惠然看着宝钞,在手里抖了抖,翻过来看了看:“怎么这上面还有字?”

    “瞧着像国子监学生写得文章。”陆璟看了眼。

    “怎么不拿状元的卷子做宝钞呢,那样也许还有人要。”徐惠然说了句,“二婶都不在这,这可怎么花呀。”

    陆璟笑了:“你这样黑心的人,还会花不出去?”

    徐惠然承认她花起来是有些困难。

    跟徐惠然有同样困难的,还有一批低级官员的奶奶们。

    论理,新科进士可以告假返乡。二甲以下的要等考了庶吉士后,再返乡。一甲的则现在就可以。

    只是大部分的新科进士都不会告假返乡,毕竟前途要紧。这一来一回,少了多少的表现机会。

    前世,陆璟就没有返乡。徐惠然不记得陆璟为什么没有返乡。今世,陆璟更没提返乡,第二天的三更天就起来,准备上朝了。

    徐惠然在床上动了动:“我起来给你准备早饭。”

    “不用,你睡吧。光禄寺给准备了早饭的。”陆璟按住了徐惠然。

    徐惠然不再坚持起来。

    陆璟带着福顺和杜阿福去了,如今这两个一个是小厮,一个是男仆。官老爷家的,身份就不同。杜阿福没啥变化,福顺的腰杆比以前要托得直了些。

    早朝是要求百官都到,不过照样有不到的,尤其是低级官员,站在最后面。前面的近臣跟皇帝说什么,皇帝说什么都听不到,能开溜就开溜。

    好在,朝廷也知道低级官员的可怜之处,便准许不来早朝可以,不吃那顿早饭也可以,还可以拿了折合的饭钱回去。

    饭钱就是宝钞。

    徐惠然看着陆璟拿回来的宝钞,还有要去旧都才能换到米的票证,琢磨上了,跟陆璟说:“宋颐的娘子来了吗?”

    “来了吧?”陆璟瞧着徐惠然,“你打什么主意呢?”

    “我问问就成打主意了?”

    “这个自然,不然你不会随便问的。”

    “咱们得想办法把宝钞、粮引这些换成银子。”

    陆璟点了点头:“娘子果然是在为我的性命担忧,不然我离剥皮揎草怕是不远了。”

    徐惠然笑了起来:“哪里至于。”

    陆璟挑了个时间,跟宋颐暗示了下,两家的家眷应该走动走动,毕竟也是同乡加同科。

    宋熙立刻让宋二奶奶过来拜见徐惠然。

    正在织布的徐惠然听到宋二奶奶来了,站了起来又坐了下去。前世,在京城时,她记得人就有宋二奶奶,那是个腼腆的女子,比她还腼腆。

    徐惠然走了出去,在二门那见到了宋二奶奶,依旧是那么腼腆,垂着头,连看都不敢看徐惠然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