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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塞薇的眸子在黑暗中有一抹自己都感觉不到的凶狠。
她真是他妈受够了这傻逼真相了——
“你觉得呢？”对面的声音却不疾不徐。
这场面似乎就很气人。
看起来小姐姐已经极其愤怒了，而对面的人仍然不紧不慢地——情况似乎也对她而言很是不利。
还“你觉得呢”。
海塞薇沉默不语，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到说不出话。
“找到了人王希特的图书馆设计，还找到了这本书上……作为冒险者，你其实比那些人都要聪明得多吧？”那声音再次传来，却是从另外一个方向。
海塞薇仍然没有说话。
“其实你们冒险者很麻烦，如果黑太子成功了，那么希兰维亚这一半变数便结束了。”
一半的变数。
海塞薇知道。
她当然知道——上一世，黑太子显然是成功了，她自以为人族的存在与自己毫无关系，可正是黑太子唤醒了魔王加纳，她才会用那样的条件换取魔神的力量。
之后才会变成那样……
不。
海塞薇闭了闭眼睛。
她记得在醒来后的自己走上了一条如何的道路，偏执和疯狂放大了原本的执念，就像传说中的那个魔神一般——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她强忍着自己内心深处的震怒，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你做这一切到底是想做什么？创造了那对观念畸形的兄弟……”
“我说过，我只是告诉了他真相——”
“那你他妈倒是告诉我真相是什么啊！”海塞薇猛地抬头，这一次没忍住。
她怎么可能忍得住。
从再次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她就差点没忍住，没忍住想冲上去把他的头按到世界裂缝中敲碎的冲动。
当——！
幻魔囚笼在手心上旋转，挡住了对方手里匕首袭来——
她没有后退，试图在黑暗中看到对方的眼睛——然而眼前只有漆黑一片。
“如此愤怒的情绪——冒险者，与其说你是为了我的‘罪’而愤怒，不如说是……”对方轻声道，与此同时后退了两步。
海塞薇一个踉跄，几步后才站稳。
那声音又从另外一个位置传来：“你其实认同我的观点，害怕变成像我一样的人，哪怕……你内心确实有着这样的怀疑。”
海塞薇脸色煞白。
“这个世界的存在，究竟有没有守护的价值，那些用谎言编织的真相，害死了多少人？余下活着的人又能不能心安理得地继续活下去？”
海塞薇深呼吸一口气，身体却止不住地颤抖，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一股大力袭来——
她没抓住手里的书。
砰！
撞在书架上，海塞薇攥紧的拳头咔咔作响。
“芙萝狄，就是这样的一个牺牲品啊。”
空气中传来翻书的声音。
“这个世界的真相，其实很幼稚——正是因为那些谎言，无数的人为之送命，不过，我想对你而言，命这个东西其实不太重要。”平静的语气，“有些人应该拥有更有价值的一切。”
海塞薇觉得头很痛。
一切有关于存在或者其他什么的东西将她吞噬掉了——
宛如深海巨兽，让她无处躲藏。
“幻魔的力量确实很强，但远没有你们所想象的那么强。”
声音落下时，海塞薇感觉自己被掐住了脖子——
她挣扎着，眯着眼睛。
有什么错呢？
这些问题萦绕在耳边，同时让她回忆起那一个个死去的人——他们有什么错呢？
那么……
曾经站在他们对立面上的自己，又是否是正确的？
她能守护得了什么，最终毁了一切的难道不是她吗——
彼时，那个遥远的，成为刺入她心头拔不出的刺一般的声音，带着讽刺又可怜的笑意，在将死之时说：“你以为你在守护什么东西——根本就是你害了所有的人。”
——该死。
这样的她，存在着有什么意义啊。
那一瞬，黑暗中——海塞薇的手，似乎有那么一瞬“消失了”。
……
“这……”程苏苏猛地抬头，看着正在运算的屏幕，身后那个十年来从未熄灭过的仪器屏幕上——因为过于震惊，剩下的话差点没说出声，“这怎么可能……”
……
哗啦——
帝都图书馆里。
那人一怔，看着海塞薇的身影忽然消失。
啪——！
下一秒，黑雾散去，海塞薇的身影出现在那个书柜的不远处，响指落下时，让那个身影停顿在了原地。
“我知道。”海塞薇抬手揉了揉脖子，垂眸缓声，“错就是错，因为愚蠢而害死的人，是无法挽回的，我是那么地痛恨自己，这些东西根本骗不了自己。”
起初的她，本来是愤怒的，想要冲回精灵地，想要扭转自己所做错的一切。
然而一切已经成为了定局，她再一次看到的，尽管有些东西被改变了，但本质还是那样——
她也不得不承认某些事情。
“但……我又不是傻的。”她轻声叹了一口气。
这些结果她已经看到过了，她不想犯第二次错误。
“你既然认同我的想法——”
“算球了吧。”海塞薇缓缓抬手，“我认同一些我认为正确的东西，但不意味着我认同你——”
“幻灵的话……”这似乎是在转移话题了。
可话还没说完。
红光闪烁——
与此同时，黑暗中那个身影感觉到一股威胁极大的力量朝他袭来。
哗啦！
空间一股撕裂感，海塞薇觉得身边掠过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一击到底有没有命中。
却还是让他跑了。
海塞薇嘴角微微抽了抽。
紧接着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你没事吧？”
本来是的毫无感情的声音，此时多了一丝担忧。
“啊，没事，NPC真吉尔好骗。”海塞薇摆了摆手，凭着记忆弯下腰，摸索了一下，“随便装装样子等你过来就好了……看来是剧情没办法一击必杀啊真是遗憾啊遗憾。”
阿白没有搭腔，沉默了片刻时，海塞薇因为没人回应而闭嘴——在她要摸到烛台时，却先摸到了一丝冰凉的触感——阿白先她一步将烛台拾了起来。
那人其实只是射穿了上半部分，不妨碍这玩意接着用。
下一刻，微弱的光在两人之中亮起，海塞薇感觉到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然而却被一把拽住了手腕。
她下意识抬手挡脸。
阿白看着她。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海塞薇的手才被他缓缓拉了下来——那张漂亮的脸上，眼眶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