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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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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风看着不大,可没料到后头还别有一番意境。古朴的木质书架陈列而立与描着山水画的屏风一配搭,别致且巧妙地隔了个暗间……

    偌大的一个池子,

    水雾弥漫。

    确实是药味……闻着便舒爽无比。浸入水中,隔着薄如蝉翼的屏风,我能看到皇上平稳地坐在榻上,手上拿着一卷什么东西看着,抬起眉朝我望了一眼,似乎在笑。

    我这个羞愤,只差没把整个脸埋入水中了。

    浑身热气上涌,

    脖颈通红异常,脑袋被弄得昏昏的,趴在池边。

    ——||我说,不就只几天没洗澡么,有那么脏么。

    眼神极度幽怨地盯着那几个替我上搓下挫,只差没给我换皮的宫女们。

    不愧是宫里的,素质就是高……

    一张张老实的脸,配着无辜且可怜的神情,卑躬屈膝地蹲在池边,低垂着头动作看似也轻柔,只是……这下手搓起来怎就这么狠。

    折腾得一把老腰都要断了。

    我板着脸,极度悲壮,斜乜一眼望向屏风,光影暧昧,能看到榻上隐隐迭迭的一个影子,皇上正舒舒服服地倚在上面,悠哉游哉的翻着书册,头也没抬:“怎么没有水声了,给朕再使劲儿的搓。”

    “是。”

    “别别别……”我慌忙拒绝,撑手挪到池中央。

    屏风那头的身影动了一下,纸张翻动的响声停了。

    一个轻佻的声音传来,含着隐隐的笑意:“你若嫌他们粗手粗脚的弄疼了你,朕可以委屈点代劳。”

    他还当真放了手里的书册,起身作势要下榻。

    ——||他其实等的就是这一句吧。

    我沉默了,

    哼都没气儿了,低着头,咬牙,默默承受着煎熬,享受着宫女们的蹂躏。

    一个劲儿腹诽,

    ……这个挨千刀的。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骚乱。

    “大人,将军大人您不能进去。”小太监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在这安静的地方却异常的醒目,我诧异了。

    一阵软物撞在木板的闷声过后,原本严实的门被人从外头打开了,小太监满脸苍白的跪倒在地上,按着腹部,低头趴着,不吭声了。

    高大的身影站在阳光下面,陌生的气息传来,是一股风沙夹杂着腥血的味道。

    那个男人迈了进来,脚步很急。

    我似乎听到了剑鞘摩擦盔甲的声音。难道这大殿之上靠近君王能佩兵器?

    咚的一声,有人单膝跪下了。

    “听闻皇上在途中遇刺,臣万分忧心。”

    “爱卿才从边关回来,理应多休息几日。”皇上俯身伸出一只手将他搀起,“朕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

    隔着朦胧的屏风,看不大真切。

    两人遵守着君臣之礼,原本该是看着赏心悦目,可是……怎么也有些不大对劲。

    这个将军看似已有些岁数了,身子硬朗,像是久经沙场。他直觉敏锐很快便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朝我的方向望去,微愣了一下,清癯的脸庞眼神却极为凌厉,挑眉间有着傲人的气势。

    这个人能这么肆无忌惮闯皇上寝宫,怕也是没什么顾忌了。

    我也毫不怯,一并瞪了还给他。皇上随意地拍了他肩膀一下,将他注意力引了回来,两人也不知谈些什么,说的声音不大。

    泡药池虽有利于身体健康,也总有人往里添热水,只是……我皮有些起皱了。

    他们究竟要呆到什么时候才走?我有些昏沉沉了。

    “皇上,就册封臣之嫡女为皇后一事……”

    什么?!

    我有了兴致。

    躲在池后,侧耳倾听。

    “此事以后再议。”皇上脸色似是有些不悦,只一瞬间便恢复了,轻声道:“今早拿到了一册奏折,说的是边疆的局势,随朕去趟尚书房。”

    “遵旨。”那人只微微鞠躬。

    皇上的视线透过他的上方,朝我看了一眼,嘴角扬起很好看的形状。

    似乎是……让我安心。

    他们一前一后,

    经过屏风时候,那人似乎想探个究竟。

    “爱卿。”皇上似笑非笑,手袖悄然放在他手臂上,握紧,不等他回头,便拽着那个老将的手,便走了。

    有一种错觉,

    这个将军是个厉害的人物,他的眼神犀利且狠戾。

    而,皇上在护着我么……

    一盏茶功夫后。

    我也终于活着从热腾腾地池子里爬了出来,穿衣束发,由她们伺候着将一身收拾妥当了,英姿飒爽地往门外闯去,一个机灵的小太监便蹿了上来,低头小步跟着。

    “主子,皇上说了您的病还没好,不要四处乱走动,外头风大小心感染风寒。”

    什么?

    外头风大……风寒?

    我拿袖子遮住眼,仰头望了一下,温煦的太阳。

    “外头阳光大,也不代表没风的,您看……”那小太监煞有介事的抬手,指了某一处。

    嘿,还别说,

    小树枝上的一片叶子还当真很应景儿的摇晃了一下。

    我眯着眼,望着他:“你,叫什么名儿啊?”

    “小李子。”

    “好……很好,不错。”

    我斜他一眼,

    在心里补了一句,我很看好你哦,

    死骆驼都能被说成活马儿,真忒他妈的有天赋,是个人才。

    “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回主子,是衣裳。”

    ……看这料子款式还是个男人的衣袍,胜雪般白的料子泛旧,像是穿了许久。皇上不会穿这用衣。

    我眯眼望着他。

    “浣洗房里送错了,这是冷宫里失宠公子的。”

    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