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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坚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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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坚强的人。

    原来,错得这样离谱。

    ******

    裴劭对自己说:你个白痴!然后在搜索栏键入“追女生的方法”几字。

    点开搜索结果……

    家里除了他,没有第二人,连空气都显得冷清空旷。房间里开了暖气,他穿t恤和家居裤,坐在电脑前,熬通宵,却不是为了玩游戏。

    外面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

    他猛地关掉显示器。

    看着屏幕上反射出的那张脸,他笑了笑,心里说,你果然是个白痴!

    对着电脑奋战几个小时,他除了眼睛酸涩,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的启发。什么欲擒故纵型,油嘴滑舌型,孤高冷傲型,怎么看怎么像在误人子弟。

    理智告诉他,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洗了澡,神清气爽地回学校。

    机车骑到学校附近的花市,他停下。送花给女生,应该没错吧!

    店主热情介绍了一大通,他却越听越糊涂。

    玫瑰代表爱,郁金香,勿忘我,蝴蝶兰,风铃草,桔梗,也都代表爱。这么多“爱”,到底要买哪个?

    最后,还是买了玫瑰。尽管,送玫瑰,确实土了点。

    11朵,用花纸包好,他捧着它们到了医学院的女生寝室楼下。

    此时,7点未到。昨夜又下了大雪,触目所及,尽是银装素裹的世界。已经有女孩子从楼里出来,其中不乏交情不错的那些个莺莺燕燕。见到他,都浅笑妍妍地上前打招呼,顺便问问,满脸好奇,隐含紧张,“这玫瑰是怎么回事呀?”

    他但笑不语。却发现自己这么堂而皇之站在主楼道口,确实是嚣张了点,于是踱到角落,掏出手机,拨允洛寝室的电话。

    没响几声就有人来接。

    “她不在。”

    “我也不清楚。她半夜接了个电话,匆匆忙忙就走了。”

    “要不要我给你留口信?”

    ……

    ……

    允洛怔怔地看着手术室外亮着的灯。“正在抢救”四个字,是恐怖的红色。

    时间像是已经静止,她听不见其他声音,看不到其他东西,只有自己的呼吸,一声一声,在胸腔里缓慢回响。

    似乎是要代替另一个人,拼命汲取氧气。

    她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呆在这一隅,不被打扰。

    ……

    ……

    此时的天空笼罩着阴霾的颜色。这显然不会是美好的一天的开始。

    寇儿睁着眼到天亮。

    她只是有点擦伤,无大碍,却被妈妈硬压着留院观察。不知该不该庆幸,住院其间,她见到妈妈的次数,比这半年累加的还要多。

    普通病房竟比她那个家还要温暖。因为这里有人陪伴。

    那晚的一幕幕,一直盘旋在她脑海中,梦魇般,始终挥散不去。她明明身在其中,可莫名的,却又像在看电影一般,没有一点真实感。

    她见过的允圣熙,是英俊的,冷漠的……高傲又美好,她在他眼睛里,看得到净土。

    却绝不是这样,被人摁在地上,浑身鲜血淋漓,痛苦的缩成一团,可还要承受雨点般落下的拳脚。

    在那之前呢,在他被打趴下之前,他说了什么?

    是这句吧?“别碰那女的……”

    说的时候,柔柔地看她。他从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这样脆弱,这样凄凉,让她恐惧的心脏突然就生出一丝奇异的畅快感。

    以前,她会想,这样的男孩,心里除了自己,还会有谁?可原来,他心里有她的,对不对?对不对?

    她问自己。

    没有答案。

    ……

    ……

    圣熙抡住对方肩背,抓着他脑袋就往墙上撞。

    头骨畅快地裂响。

    声音响起的同时,另一人在背后偷袭,圣熙回身,铁棍的金属光泽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他倒下,下一秒就被人抓住头发。

    肩膀被人用膝盖压住,额头重重地撞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再次被迫抬起脸来的时候,已经看不清对方的脸。

    圣熙觉得冷,全身都在疼。

    别睡……

    圣熙……别睡……

    一直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回想。他听话,不睡,即使鼓胀的黑暗在一点一点吞噬理智。他靠着疼痛,维持头脑的最后一点清明。

    然而,最后他还是败下阵来。血从额头上潺潺流下,流到眼睛里,模糊了视线,眼皮越来越重。他再无力抗争……

    “圣熙……”

    “圣熙……别睡……”

    真的有人……

    在呼唤他。

    允圣熙觉得身体像是飘浮在半空中。

    隐约的失重感。

    眼皮沉重,只是要撑开它们,便用尽了全部力气。

    视线朦胧,有人在喊他,声音明明很近,却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失重感消失的同时,眼睛恢复焦距,他的目光,定格在白色的天花板上。

    周围,是浓厚的消毒水的气味。他皱了皱鼻子。打量一下周围,才发现病房里还有一个人。

    她在插花,背影织瘦。

    “……姐……”

    他轻声唤她。

    她背影一震,尔后,回过头来。

    他的眼神黯淡下去。

    “医生说你这几天就会醒。”寇儿放下花,走过来,“很准时嘛!”

    他不理她。

    她坐到病床边,伸手摸他脸。尖细的下颚,高挺的鼻梁。他躲,躲不掉。现在她力气比他大。

    “手拿开。”

    他说,声音虚弱,没有恫吓力。她当作没听见。

    第一次被轻薄,允圣熙气愤,闭上眼睛。

    幸好这时,允洛回来了。

    她推门进来,看到寇儿手在圣熙脸上摩挲,而圣熙闭着眼,睫毛颤抖。

    允洛握住门把,进退不得。寇儿却已听到动静,朝门口望。

    “圣熙醒了。”寇儿把手撤回,插进口袋。

    允圣熙闻言,睁开眼睛。

    允洛走进,盯着他眼睛:“醒了?”

    她的声音,听来竟比他还要无力。

    “感觉好点没?”

    他点点头,手指动一动,要她坐到身旁。

    “我……睡了多久?”

    “六天。”

    “……”他抿了抿唇,“姐,我渴。”

    允洛立刻取了水杯,用棉签蘸了水,轻轻抚触他干裂的嘴唇。

    ******

    周六下午,阳光普照,是初春以来天气最好的一天。

    酒吧里幽幽静静。裴劭来的时候,是下午三点,那时客人稀少,处处呈现一派不受阳光青睐的低迷景象。

    他一个人喝酒,自斟自饮。

    身处此地,人很容易失去时间的观念,外面的世界风云变幻,这里却不受丝毫影响。

    不知何时开始,酒吧的客人变得越来越多,他猜想:大概是晚上了吧!

    可他还是不想回家。哥哥偕未婚妻近日归国,一年都难得一见的父母回家次数陡然增多,可惜,他们眼里,已经没有他这个小儿子的存在了。

    被忽略的感觉,有点糟。

    他仍旧坐在角落啜饮。遭遇各色人等的搭讪时,沉默以对。有些人,他想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却对他不加理睬,有些人,他不愿理会,倒偏偏要来招惹。

    边上那张台子,几个小姑娘在喝b52,烈性鸡尾酒。喝的时候用火点着,取来吸管一口喝掉。

    看她们尖叫。他觉得有趣。

    她们也看到他,“hi!”肆无忌惮的青春面孔。

    他挥挥手,算是打招呼,然后继续喝自己的酒。

    生活历来顺风顺水的少年,面对偶尔的不如意,用酒精镇痛的同时,还想要隐藏自己,也是无可厚非。

    “小子,怎么躲这儿来了?”

    正在裴劭看着那群尖叫的女孩子,眼神有些呆滞的时候,突然有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随即,裴劭左边肩膀一沉,一个瘦高个儿男人出现在裴劭身侧。

    “裴霖回国,你不用陪着?”

    魏子飞说完,不忘重重拍一下裴劭肩膀。

    裴劭笑一笑,“怎样?不行啊?”

    魏子飞也坐下,他是这个酒吧的熟客,酒保知道他喜好,送上杯马爹利。

    “有时候真怀疑你‘不行’。”

    魏子飞呷一口酒,叹道。

    “说来听听。”裴劭支着头看他,作侧耳聆听状。

    “情人节拉着我妹妹开房去了?”

    裴劭看他一眼,没说话。

    魏子飞也回看他一眼,只不过,这一眼,已有所指,看向他下半身。

    “我妹说你是君子。可我怎么不知道21世纪还有君子这玩意儿?”

    裴劭被盯得直犯憷,推他一掌,“神经!”

    “别不好意思呀!跟哥哥说,是不是真不行啊?”

    裴劭白他一眼,他当没看见,继续侃侃而谈。

    “还是……你喜欢男的?”

    “……”

    裴劭自认这19年来过得是顺风顺水,虽谈不上十分的轻松惬意,但至少并没有这么多不如意之事。

    可此时此刻,他尝到了挫败感。

    原来,有些东西,真的是强求不来的。例如,爱情。又例如,他这位口无遮拦的损友。

    “不会吧,你什么时候好上这口了?”

    裴劭的沉默被这损友归类为默认。

    裴劭用力咬住牙齿。他对自己说,你得忍住!

    “玩这个可得小心啊,惹上什么病就糟了。”

    “……”

    忍住!

    “要不这样?我朋友新开了家夜总会,等哪天有空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

    忍住!!

    “你还别说,那里的小姐,嫩的都能掐出水来,多得是干净漂亮又高学历的,配你……”

    “你!给!我!滚!”

    忍不住了。

    裴劭朝他低吼。

    可裴劭虽然气,倒还记得这厮在这酒吧有点股份。

    这毕竟是人家地盘,他要坐在这里,拉也拉不走。

    裴劭很快意识到这点,酒杯里最后一点酒喝完,便起身离开。

    魏子飞在身后喊他:“要不要我给你物色一个?”

    裴劭出了酒吧,深呼吸一口,抬头看天。

    夜色如水。

    ***************

    允洛的视线投向窗外如水的夜色。

    墨黑墨黑的夜幕,没有一点星辰。转身,看着病床上熟睡的身影,她无声地叹气。

    床尾放着一束百合。寇儿今天早上送的,刚送来的时候还挂着露珠。百合,香味馥郁,与消毒水的气味混合,却并不好闻。奇怪的、让人心烦的混合气味。

    她吸一吸鼻子,回到病床前。她刚坐下,他就睁开了眼。

    “刚才一直醒着吗?”

    他没有回应。一般他不说话,眼睛却会传达讯息。可他现在,眼里是空茫一片。

    “饿不饿?”

    他眼睛里有了些闪烁。

    床头有流质食物,她扶起圣熙上半身,撕开包装袋,插入吸管,送到他嘴边。

    一包喝完,她替他擦拭嘴角。

    “以后,”他看一眼百合,敛去表情,“别叫寇儿来了。”

    “……”

    “好不好?”

    “为什么?”

    “我不喜欢她。”

    “可是……”

    他转头看她。他的眼神有重量,允洛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她只能妥协,“好,下次不叫她来了。”

    第二天,允洛带着吉他回医院。

    她推门进去,发现圣熙坐在病床上,浑身散发低气压。而他的视线定格在沙发上,一瞬不瞬,对周围视而不见。

    “圣熙!”

    她叫第二遍他才回过神来,冰寒料峭的眼睛瞥过来。看见她,眼里的冰山才稍稍瓦解。

    “这么早就醒了?”她把吉他放在沙发边上,拎着保温杯走近,“怎么不多睡会儿?”

    养病期间,圣熙嗜睡,今天是头一回早起。

    “你去哪了?”

    他几乎在质问,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等反应过来了,她连忙转身把吉他拿过来。

    她笑着走到他身边。

    “我回家给你拿这个。”

    圣熙机械地点点头,眼睛里仍旧是闷闷的郁气。

    允洛正视他一会儿,把吉他搁到墙角,接着保温杯打开。

    里面是皮蛋瘦肉粥。

    “很香的。”她赞道,把勺子递给他,“你不是说医院做的不好吃吗?这是我在外面买的。”

    “……”

    “吃一点好不好?”

    他沉默半天,才道:“不想动。”

    他看她,他坐着,她站着,他仰视她。

    如果他还小,她一定要捏他鼻子。允洛这么想着,坐到他身边,舀一勺粥,吹凉了,送进他嘴里。

    允洛很久以前就不相信“上天是公平的”这句话了。

    和圣熙打架的那伙人中有一个重伤,对方索偿,开出条件,10万,一分都不能少。否则不仅要告圣熙故意伤害,还要把这件事捅到他学校里去。

    她没把这件事告诉圣熙,校外租房的申请批下来之后,她白天上课,晚上打工。

    圣熙病房里的那张沙发成了她暂时的窝。

    紧张忙碌了一整天,疲惫到只要一沾到枕头就能睡着。可惜,她每天半夜都得醒个两三次,看看他被子盖没盖好,又或者,像现在这样——

    她听见“哐哐啷啷”的动静,睁开眼,就看到圣熙正伸长手臂,试图够着立在墙边的拐杖。她披了件外套就过去,开了床头灯,“怎么了?”

    圣熙嘟唔着答:“上厕所……”

    她了然,手臂绕到圣熙肩窝下,扶起他。

    “我帮你。”

    她说。

    他愣住。

    下一秒,在反应过来她想干什么的时候,允圣熙脸“噌”地就红了。她却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自然地搀起他,扶着他去厕所。

    厕所是明晃晃的日光灯,允圣熙觉得脸上滚烫,“你……闭上眼睛。”

    “嗯?”

    他声音僵硬:“闭上眼睛。”

    允洛心中纳闷,待仔细看他一眼,便笑了,有点无奈:“害羞什么?小时候都是我帮你洗澡的。”

    她这么说,就见圣熙连耳朵都开始红了。

    “叫你闭上!”

    几乎是怒吼了。

    她连声安慰:“好好好,闭上……”

    这一天收工,酒吧老板娘找到她。

    “听说你最近很缺钱。”

    她已有些心不在焉,眼睛瞟向吧台,想领了她负责的那几张台的酒水提成就走,于是意兴阑珊地答,“是。”

    圣熙等不到她就不睡觉。这样不听话,教人不得不一颗心全牵挂在他身上。

    “我现手头有一桩生意,”这么说的时候,老板娘面带迟疑,说到底,她是疼惜这小姑娘的,“挺棘手的。我朋友夜总会开张,在跟对家抢生意。”

    允洛一愣。

    “现在什么生意都不好做。小姐多得是,拿得出手的倒还真没几个。”

    她的目光,生生定格在老板娘脸上。

    “姐也不跟你谈生意,七万,三七分帐,你拿大头。”

    “……”

    “现在的行情,最红的小姐,初夜,也不过这个数。”

    她猝然收回目光。

    老板娘想,话她是带到了,她卖这小姑娘一个人情,就看她买不买账了。

    “你考虑下。”说完便起身。

    离开之前,拍了拍允洛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