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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素手忽翻,戟指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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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抽出那诏书。<strong>八零电子书http://" target="_blank">热门</a>还有一个看守,意图给黄金部通消息,我把他宰了。”说完一笑,露一口森森白牙。

    景横波想起紫蕊先前的话,长吁出口气。

    “有你真好。”她由衷地道。

    裴枢笑得畅朗,少帅想到很快可以打回帝歌,将那些混账一个个耳光扇过去,便觉得人生畅意,不过如此。

    要说唯一不畅意,就是觉得景横波太冷静了,他原以为她会哭,会闹,会歇斯底里撒泼,那样他便可以和她扭打,让她冷静,借出自己的怀抱,供她闹累了于其中痛哭休憩。

    女王这个职业,或许可以让女人更美更自信,但却更累更不自由,少帅摸着下巴磨着牙,想着要不要干脆不要她做女王了,自己抢过王位,给她一个王后做做?

    景横波已经转身,自己转动着临时轮椅,一阵风般地出了他的寝殿。

    一路经过长廊,四面宫人侍从看见她,恭谨躬身,却又有些诧异,平日懒懒散散的女王,今日轮椅转动得风风火火,遇上了什么急事?

    一大群臣子在长廊尽头等着迎接女王议事,然后就听见了一连串命令。

    “从今日开始,玳瑁进入战备状态。”

    “打散入横戟军,重新整编的上元军,加紧训练,增编一支骑军。去信翡翠,请英白速归。”

    “去信易国,请易国大王相助,也不用太麻烦了,前阵子驰援我们的那支军队我瞧着就不错,直接留下吧。如果他愿意再出些力,我也不介意。”

    “请大贤者和耶律先生代表我出使姬国,向姬国新王姬琼购买一批羊驼,要最凶猛的那种,可以拿黑水泽出产来换。”

    “开启秘库,从今天起,户司和兵司要对所有军务粮草辎重负责,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用多少钱,务必保证大军顺利进军。”

    “对十五帮的分化计策都已经定好,通知下去,已经实施的加快进度,还没实施的立即实施,半个月之内,我要看见结果,而且必须是成功的结果。”

    “所有还在上元的将军,请随我去正殿,稍后请少帅沙盘推演,定进攻路线。”

    ……

    臣子幕僚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女王一边不停嘴地吩咐,一边快速地滚进了殿中,脑筋完全跟不上这步调——他们原本是来商量女王正式登基庆典备办事宜的。

    怎么忽然又要打仗了?还这么大动静,问题是现在的女王有敌人吗?和谁打?和已经焦头烂额的十五帮吗?

    然后众人更加目瞪口呆地看见,裴少帅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身金甲,腰佩长剑,比杀气腾腾的女王还杀气腾腾地出现在长廊那头,属于军人的步伐夸夸夸地一路过来,将桐油新漆的深红长廊踩出一排笔直的大脚印子。

    众人看见他的时候,都有点不自在——最近少帅很有些倒行逆施,在场文臣都曾经弹劾过他,只是女王都置之不理,如今瞧他手按长剑一路生风地过来,众人都有些发毛,盯着他按剑的手,猜度着他会在经过谁的时候拔剑,都忘记了问一问他为什么换一身作战的盔甲。

    裴枢没有拔剑,甚至视而不见,在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只从鼻子里轻蔑地喷一口气。

    “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吧,老枯柴们!”

    殿门轰然一声被推开,殿内得裴枢之令,早已提前赶过来的将领们,轰然站起。

    “陛下!”

    声震屋瓦,浮灰簌簌落下,文臣们看见武将甲胄的明光,在幽深的大殿中,一闪一闪。忽然都觉心慌起来。

    眼见她王权立,眼见她起风云,眼见她忽翻素手,戟指向天!

    “陛下!”常方踮起脚,扯着一把老嗓子嚷,“您要打仗要买羊,好歹得告诉老臣一声,到底打谁啊!”

    殿内一阵沉默,随即景横波的声音,坚定地传了出来。

    听见这个回答时,所有文臣,齐齐一个打跌。

    “帝歌!”

    ……

    玳瑁硝烟未散的风,吹不到雪山之巅。

    在半山那座木屋边,依旧绿草漫漫山花灿灿,一只只灵巧的雪狐,在绿草繁花中奔跑,身形似雪箭般灵巧,却总射不过那木屋前碧湖的小小范围。

    山巅上凝结的冰雪,偶尔落在它们的黑鼻头上,它们会仰起头,看看那片寒冷之地,眼底似有怀念的神情。

    那里曾经是它们的家园,现在那里,却被无数的人类占据,整日响着刀剑的厉风,打斗的嘶叫,和濒死的惨呼。

    有人类在的地方,总有无穷无尽的苦难、奴役和不自由,雪狐乌黑的眼珠里,藏着深深的恐惧。

    令它们更加恐惧的声音忽然响起来,今天却不是那柔美的呼唤,却是一阵近乎尖利的大笑声。

    雪狐们从未听过女主人如此放肆地笑,惊得四散。躲入草丛,犹自惶然回首。

    “砰。”一声,木屋的门被推开,雪白的裙裾飘出来,又飘进去,在绿茵上开出烂漫的花朵。

    “哈哈哈哈哈登基了!”

    木屋女主人,也是雪山的女主人,紧紧攥着一封信笺,用力过度,手背上青筋毕露。

    木屋内寂无声息,似乎无人分享她近乎失态的喜悦。

    而雪山的其余人,非得召唤,进入不了这片世外桃源。

    许平然抓着信,又读三遍,手一松,信笺飞入空中消失不见。

    她忽然一个转身,已经扑入屋内,猛地撞在那张永远垂着帐子的木床上,木床一阵吱吱嘎嘎摇晃,墙灰哗啦啦落下一片。

    她不管,掀开帐子,膝爬入床。

    “慕容,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她抓着里头的人,压抑着声音低喊,眼睛里乌光闪烁,“他登基了!他终于登基了!”

    床上的人没有声息。

    “他这两年越发不听掌控,神神秘秘,我一直担心他另有心思,我不怕他另有心思,我只怕他不登基。”

    她抱住他的肩,轻轻抚他的脸,手指微微颤抖,似要控制不住力量,帐帘内传来低低的“噗噗”之声,似乎什么东西被戳破。

    “哈哈哈当年龙应世家的那个诅咒,如今可要被自己人给破了,如何?如何?天道循环,血脉不绝,我开国女皇一脉精血,无限雄心,怎么可能被那个骄矜轻狂的世家世代困死?”

    “噗噗”之声愈响,帘上金钩叮当摇晃。

    “凭什么女皇一日为你龙应之奴,便得终生为奴?凭什么她靠自己力量夺了大荒天下,这天下就还算你龙家的?这浩荡河山,凭什么要她拱手让人?就因为你们血脉高贵,你们以龙应为名,你们是她曾经的主人?可天下无生来王侯,谁的心间血,都曾一样红!”

    “你们逼她不能传位于子女,否则子嗣断绝——我便要从你龙应世家血脉手中得位,让你们自己破自己的誓!”

    “慕容!慕容!”她用力摇撼着他的肩,“历经十四代漫长蛰伏等待,我终于做到,我终于做到!”

    她激烈颤抖,再无往日雍容高贵之态,直到发髻摇散,乌发从肩头泻落,与一缕白发纠缠。

    似乌木照上明月光,静夜里肃然清凉。

    她格格笑着,仰起脸,木屋顶上不知何时生了裂缝,漏一缕淡金色阳光,光斑在她光洁的脸上游走,耀亮满脸横流的泪水。

    这是喜悦的泪,也是怆然的泪。

    喜悦这苦心筹谋和等待终有结果,怆然为这结果她付出代价几何。

    那些少年婉转如娇莺,那些青春无忧伴昆仑,那些月下柳梢剑蹁跹,那些云外鸿雁传消息。那些光润芳华十六年,永远游移昆仑宫飘摇的雪白雾气,雾气里走来城府深沉的大师兄,精明强干的二师兄,擅长医术的三师兄,厚道老实的五师兄,灵巧多话的六师兄,沉默阴沉的七师兄,活泼佻达的八师兄……还有……他。

    多年后一袭紫衣飘荡天涯,也飘荡在她的思念和逃避里,这一片四季如春的山谷盆地,永远种着紫色的小花。

    多年后她已记不清自己爱的是紫色的花还是紫色的他,已经记不清哪样发生在前,或者都不过是爱,得不到的爱。

    只记得那一日雾气迷蒙,她携着慕容的手,立在树林边,看土坑将他半埋,慕容要上去将他补一剑,他迈出脚步的那刻,她拉住了他的手。

    “他死定了。”她道。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慕容淡淡答。

    她的声音更淡,“那你不如先杀了我,再杀了你自己。”她笑得讥诮,“忘了吗?九重天门少宗主,也是我昆仑宫最小的弟子呢。”

    慕容轻轻笑起,携了她的手走开去。

    “不,”他大步离开,遥望苍空尽头,雪山皑皑之顶。

    “昆仑宫,从此已经不存在了。”

    昆仑宫从此不在,她的爱从此衰败。

    她转身离去,没有回头,只反反复复唱着那首狐狸歌。

    “大狐狸病了,二狐狸瞧,三狐狸买药,四狐狸熬,五狐狸死了,六狐狸抬,七狐狸挖坑,八狐狸埋,九狐狸哭泣,十狐狸问你为何哭?九狐狸说老五一去不回来……”

    “我不会问你为何哭。”慕容的声音,飘在树林外,“也没什么好哭的。昆仑宫与其说毁在我的卧底和你的内应,还不如说毁在他们自己的争权夺利之心。如果不是大师兄嫉妒老四,想要杀了他和老五,夺了明月血和菩提心成就神功,夺取宫主之位,哪有咱们趁虚而入的机会?”

    她不答,只低低哼着歌——他若能懂,终究会懂。

    她做的,不打算掩饰。她背负着血脉的重任,十四代皇族的怨恨和期望,蛰伏在她的血液里,永生不得解脱。

    这一生,她不会是他的人,那便让彼此斩得干净,慧剑之下,见血色万丈,雄心如许。

    那一年那一地染尽鲜血的紫色小花,开得真好,她采一朵,带回雪山,从此在半山盆地,只开了那一种花。

    如她这一生,只做一件事,只爱一个人。哪怕那是南辕北辙的道路,她在其间留下灵魂,人在前行。

    “慕容,慕容……”她伏在他胸前,低低喃语,这是她多年未曾给过他的温柔,“我终于可以下山,我终于可以做一回我自己。是非成败,哪怕只有一日,当年的诅咒都可以在这一代破解……以后,以后就再没有诅咒了……”

    不知道她撞上了什么东西,帘子内发出一阵空木般的邦邦之响。

    她似乎终于渐渐冷静,从帘子里慢慢退了出来。

    脸上泪痕已干,哭过的眼下肌肤紧绷,她慢慢挽发,姿态凝然端庄,如美玉之雕。

    有人间姿态,无人间心肠。

    “原本担心宗主六年出关之期将至,还在愁着借口,愁着如何应付那个历练的小子,现在,”她慢慢一笑,“你还是慢慢继续修炼吧,这雪山是你的,这天下,是我的。”

    帘子低垂,空气中有种淡淡腐朽的气息。

    她转身,推门,一招手,一只雪鹤腾空飞起,在苍蓝的天空中转过流丽的轨迹。

    鹤鸣清音,山间素雪纷落,无数白色人影,直泻而下。

    她仰着头,衣袖飘扬,雪白的宽大裙裾,在碧草之上,远远逶迤开去。

    人影如雪崩,覆盖了整个山谷,这是她耗尽数十年心血,为自己培养的深雪死士之军。

    不求成功,只图破誓,不求皇位百年,只求下世自由。

    她信她能做到。

    “带上那家人中的一个。”她道,“下山。”

    ……

    雪色人影在山道上纷飞泻落的此刻,慕容箴正在离雪山百里之处喘息。

    他现在看起来很有些狼狈,身边原本二十余位随从,现在只剩了五六位,这五六位还个个带伤,雪白的衣衫看不出原本颜色。雪山的衣裳都是特制,只要稍稍以药水处理,就可以保持清洁雪白,以此来维持雪山近乎神圣的形象,现在他们能将衣服穿成这么脏,说明他们一直不得喘息,连停下来稍稍处理衣裳的时辰都没有。

    慕容箴看上去好一点,这“好一点”,其实也不过是为了维持尊严,打肿脸充胖子的后果。为了外面不伤,他不惜受了内伤,现在每走一步路,内腑都似被火烧一次。

    慕容箴回头看看空茫茫的沼泽,一句生平从未出口的脏话,险些骂出口。

    真没见过这样的人!

    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他确定宫胤已经拔针,不拔针也一定已经碎针,无论如何这是重创,但这人竟然还能带着他们辗转千里,在这大荒沼泽和沼泽之间不断游走战斗。

    宫胤还有帮手,这些帮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联络的,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冒出来,在这追杀的一路,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在追杀宫胤,然而到现在,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人,他终于开始怀疑——到底谁在追杀谁?

    三天前,自己就曾遭受一场要命的袭击,如果对方手再狠一点,人再多一点,也许他就要全军覆没。然而最终他带着寥寥几人逃生,这让他庆幸又疑惑——当真有这么巧合?

    身后有剧烈的喘息声传来,他回头,看着属下们伤痕斑斑的脸,和他们祈求的眼神。

    越过属下们的肩头,视线尽头,雪山皑皑白顶在望。

    再回首,地平线尽头,似乎又刮起了一道迷离的雪雾,宫胤就在不远处。

    看这雪山,看着这方向,看着那若即若离的雪雾,他眼眸如针眯起。

    宫胤,似乎是想把他逼回雪山呢……

    怎么,想在雪山拿回自己失去的东西吗?

    山上好歹还有许平然在,那个女人,从来只有她攫取,未曾有过她让步。

    想去找死吗?

    两虎欲待相争,何不提供场地?

    他冷冷一笑,转身。

    “回山!”

    ------题外话------

    ……

    戟指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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