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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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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玉在前面挑着灯笼,进了二门小城子便停住不能再往里面去。二门的婆子见到宜宣赶忙见礼开门,满脸带笑地说道:“二爷回来的正是时候,老奴正想上锁呢。”

    “嗯,把门锁好巡一圈再睡觉。晚上警醒些,有动静别学懒勤起来看看。”难得宜宣心情好,破天荒的跟二门上夜的婆子说了两句。

    那婆子赶忙答应下,宜宣这才满意的点头走了。进二门就是园子,里面种了不少花草树木,夜晚被风一吹竟有些群魔乱舞的味道。青玉在前面开路,抬眼往远处一瞧不由得唬得脸色大变。

    她吓得“妈呀”一声,手中的灯笼登时掉在地上灭了。她惊慌失措的扭身死死攥住宜宣的袍子,“二爷,有鬼!”

    “这世上哪里来的鬼!”宜宣闻听一皱眉,见灯笼熄灭身上又没带火折子,便一把拽起青玉,“跟在爷后面,不用怕。”说罢走在前面。

    青玉随在他身后不敢抬头向四周瞧,小碎步紧跟着只看他的背影。宜宣穿着一袭白袍在暗夜中很明显,转过几个弯便到了临风居门口。

    里面灯火通明,青玉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顿住脚步的功夫就见宜宣已经进去,她扭头瞧了一眼黑魆魆的园子忙快步跑了进去。

    “二奶奶让你去接二爷,你脸色发白的跑什么?灯笼哪里去了?”桂园打上房出来,见到她奇怪地问着。

    “园子里黑魆魆的吓死人,我魂都吓丢了还管什么灯笼!要不是有二爷在,我都不敢动弹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可得多带个小丫头,我可不自己去了。”她抱怨着进了房间。

    宜宣正在屋子里跟若溪说张先生的事,若溪听了笑着说道:“我可不敢夺黄霑先生的成就!”

    “呃?这词曲不是你做的?那日我见你写在纸上,还以为是你所做。不过这黄霑先生是谁?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及呢?”宜宣闻言顿时怔住,语气中带着股酸溜溜的味道。

    “扑哧~”看见他有些吃醋的样子若溪忍不住笑起来,“跟一个作古的人叫什么劲!我倒想见黄先生可惜生不逢时。”

    “死了啊!”他坐下来嘴角带着笑意。

    “如此才华横溢快意江湖的真男人六十四岁便撒手西去,真是音乐界的损失!”若溪想到黄霑曾经屹立乐坛四十年,创作了不少脍炙人口的粤语歌,年近六十还去港大进修。可就是这样一个积极进取,用音乐向人们传递乐观、豁达的男子后来经负债累累,最后死于癌症。可惜!可叹!

    虽然听见黄霑去世,而且死的时候已经六十四岁,可若溪说他是真男人,还是让宜宣心里不舒服。

    宜宣搂住若溪的腰肢,皱着眉头问道:“他是这男人,那我呢?”

    “你啊,是个真……老男人!”若溪故意逗趣着回道,“又啰嗦又小气,还爱乱吃醋!”

    “老?我哪里老了?今个儿我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呵呵。”他坏笑了两声,嘴巴开始不安分起来。

    若溪挣扎起来,一边躲闪一边轻笑道:“别闹,我还有事要问你呢……唔唔……”

    “若是不重要就等会儿再说!”他像个色狼一样急不可耐起来。

    “十一弟十多日没写信来,我有些担心。哎……老实点听我说……”韩晹走了小半年,从来都是三五日一封信,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因为他比原定计划走得要远,越往南越偏僻还没有熟人,若溪自然是担心。

    宜宣听了立马认真起来,想了一下回道:“可能是地方太偏所以信来的不应时,你不用担心再等几日。( 无弹窗广告)明个儿我就写信到崖县的米铺,那里是十一弟停留的上一站,应该有消息。”

    “从京都到崖县骑快马要走二十天,一来一往得一个多月。即便是有消息过来也已经不是最新,十一弟又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算了,别耗费不必要的人力,眼下只能替他向菩萨祈福等他的消息了。”若溪虽然担心却没有失去冷静,她心里对韩晹有种莫名的信心。从他决定游学开始,从他信中流露出来的点点滴滴开始,她便命自己学会放手。那个当年喜欢躲在无人角落里偷偷哭泣的小男孩,如今已经是男子汉了!

    过几日,若溪便带着丫头、婆子去普济寺上香祈福,希望韩晹一路风平浪静能平安归来。刚到山门附近,若溪便瞧见一辆马车停在外面,瞧车夫的模样似乎有些眼熟。

    “这是马府的马车,应该是马府的女眷在里面拜佛。”桂园轻声说着。

    马府的马车,不知道茹茹是不是在里面?若溪进了寺院,派桂园跟小和尚打听,果然是茹茹过来进香还是一个人来的。

    若溪听见她在大殿,便朝着大殿去了,果见茹茹一身素衣跪在佛前。她轻声吩咐丫头、婆子在外面静候,独自一人轻轻进了大殿。见茹茹双眼紧闭双手合十一副虔诚的模样,她不好打扰便上了三炷香在旁边的蒲团上跪下。

    “杨柳青青著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柳条折尽花飞尽,故人一去了无音。”只听茹茹轻吟着,“祈求菩萨保佑他一路平安,能够有消息传来。”

    若溪听罢心下一惊,难道……

    呃!此刻茹茹睁开眼睛,突然见到旁边跪着的若溪一怔,随即满脸通红一时之间无语。

    “我是来给十一弟祈福的,最近没接到他的信我有些担心。”若溪盯着她的脸说着。

    她惊慌的低下头,连耳朵都变得通红。不过茹茹到底不是一般小家子女子,片刻便抬起头说道:“我也是来祈福!既然目的相同咱们不妨一起,等拜完菩萨咱们姐妹再到后面的香房说话。”

    “好!”若溪点点头。

    二人从大殿到偏殿,挨个给众菩萨上香叩拜,一圈下来最后去厢房歇息。和尚上茶退下,若溪又让桂园等人退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姐妹二人。

    茹茹喝了一口茶,脸颊微红地先开口道:“我今日是来给韩公子祈福,他十日没来信,作为纯粹的朋友自然会担心。”

    “茹茹,即便是十一弟来信我也不会再送到府上。”若溪听了叹口气说着,“所有的感情都是从好感开始,为了彼此不受伤害就到此为止!我在你面前从不说客套话,你也从不保留,所以咱们姐妹今日也推心置腹一番。”

    “韩公子出去游学,信中尽是外面多姿多彩的世界,我生性热爱自由,向往外面的大千世界,愿意看他的信很正常。往常他都是三五日便一封信,这次十多日没有信送回来,我岂能冷漠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这五六个月,我瞧着他文笔越来越流畅,遣词造句皆是信手拈来似行云流水。文间显出凌云之志,洒脱不羁常人不及。如此才华横溢之人若是遭了不测,爱才之人谁能不唏嘘感慨?何况他是你弟弟,我也当他……是弟弟一般。

    所以我才到普济寺拜佛祈祷,别无它意更无男女之情!可是世俗束缚礼教森严,我此举在旁人眼中已经是坏了德行,因此刚刚在大殿有些失态,并不是有其他想法的缘故。”茹茹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

    “若是你心里真是这样想我就放心了。”若溪闻言回着,“十一弟出身卑微,跟你是云泥之别。虽说英雄不问出处,可他眼下不过是个小小书生。等到他功成名就,恐怕你早就嫁做人妇……算了,你没什么想法,我说这些话做什么!多谢你提十一弟祈福,他很快会有消息传来。”

    茹茹听了点点头,二人一起在庙里用了斋饭各自回府不提。

    又过了几日,韩晹仍旧是没有消息传来,这下若溪真是有些着急了。宜宣派人日夜兼程赶去崖县打听,可即便是有消息也不会这样快传回来。什么办法都没有,若溪只能忍住心里的忐忑不安等消息。

    没过几日,马府有消息传来,说是茹茹病了。若溪过府看望,见到她清瘦了一圈,整个人看起来半点精神都没有。

    她见了若溪挣扎着坐起来,说道:“我不过是偶染风寒,倒把你劳动来了!”

    “天气越来越凉,早晚要注意加衣服。”若溪轻声问着,“看得是哪位大夫?都吃的什么药?”

    “祖父从宫里请了刘御医来,治风寒不过是黄芪、茯苓、苍术、甘草之类的药。苦哈哈喝了好几日,半点效果都没有,照我说还不如静养来得快。”茹茹眉头微皱,见到丫头端着熬好的药进来说着。

    蓝鸢听了忙劝起来,若溪也说道:“刘御医的脉条在宫里是数一数二,他开的方子必定有效。只是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要紧遵医嘱才能好的快!快把药喝了,不然丫头们难跟夫人交待。”

    茹茹闻言只好把药接过去喝下,蓝鸢赶忙拿了一颗话梅过来。她皱着眉头含了,眉宇间有掩饰不住的轻愁。

    若溪见状心下生疑,这功夫小丫头竟带着青玉进来。

    “你怎么突然来了?难道是府里有什么事?”若溪见了她顿时一惊。

    青玉忙笑着回道:“没发生什么事,是十一爷来信了!二爷知道奶奶一直惦记着急,便吩咐奴婢赶忙送过来了。”

    “快点拿过来!”茹茹一下子坐起来急切的说着。,说罢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忙又掩饰起来,“哦,快点给你家奶奶拿过来!”

    旁人倒没觉察出什么,若溪的眼神一闪,接过青玉递过来的信拆开看起来。

    茹茹把丫头、婆子都喝退,见若溪看信一言不发有些着急。她等了片刻还是不见她说话,似乎面色还有些凝重,便按奈不住问起来。

    “他在信中说了什么?一切可还顺利?为什么这二十天没有书信送回来?”她一连串的问着。

    若溪闻言长叹一口气,回道:“没事。他去的地方偏僻书信不好往出送,以后的书信会越来越少,告诉我不必担心。”

    “果然如此?”她盯着若溪的脸质疑地问道。

    “嗯。”若溪的脸色似乎比刚才还凝重。

    “不对,一定有什么事,不然你不会这个脸色。”她察言观色说着,“快把信拿过来让我瞧瞧!”

    若溪又叹口气,看着她心急如焚的样子回道:“十一弟真得没事,我脸色难看是因为你!”

    呃!茹茹闻言一怔,随意明白其意面色通红。

    “咱们姐妹之间从来都是坦诚相见,上次在普济寺你竟然骗我!”若溪指责地说着。

    “没有,我从来没欺骗过你。”她急忙解释,轻咬了一下嘴唇又说着,“只是那时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心底的真实想法。我为自己的焦虑不安找了个理由,并让自己去相信,这就是所谓的自欺欺人了。”

    若溪猜测是一回事,听见她亲口承认又是另一码事。看来她是对韩晹上了心,这场病来得蹊跷。

    “难怪刘御医也不能药到病除,原是心病难医。”二人都是聪慧之人,自然是一点就透。

    茹茹咬着嘴唇不说话,若溪只觉得脑子有些混乱,一时之间难以梳理清楚。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平复了一下心情。

    “上次我在普济寺没有多言,只因你对十一弟除了欣赏别无其他情愫。可是今日有些话我却不得不问,因为咱们是姐妹!”若溪放下茶杯说着,“你确定对十一弟是男女之情?日后有何打算?”她始终不想相信茹茹对韩晹有爱意,毕竟他们从未见过面,而且韩晹比茹茹足足小了三岁!

    茹茹闻言抛却害羞,言之凿凿地回道:“失了他的消息我心急如焚,病倒了也想明白了一切。我想找个有共同爱好之人,他要有才华,有勇敢坚韧的性格,有远大的志向抱负!出身家世,模样年龄都不重要。

    韩公子正是我一直想要找的那个人,我不想错过!我想等他回来便表明心意,他若是嫌弃我不强求,若是……我自会说服祖父成全我们!”

    “你就不怕十一弟认为你的做法轻浮,心里对你会有不好的印象?”这个时代最讲究礼法,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茹茹此举离经叛道,传扬出去为寻常百姓所不耻,何况是大户人家。

    “他若因为这压迫人的礼教如此看我,倒是我错看了他,此事也罢!”茹茹坚定的回着,“今个听见他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不知道他到了哪里?可又有什么新鲜事?”

    若溪见她主意已定便不再劝,茹茹外表温顺实则叛逆,她可不是没有想法,没有主意的大家闺秀!希望她能愿望成真,说心里话,若是十一弟娶了她倒是高攀。无论学识、样貌、家世,茹茹绝对是挑不出任何毛病。

    “喏,你自己看!”若溪把信递过去,看见她迫不及待的接过去翻看心底有些许的担忧。

    马老爷子对茹茹可是疼到骨头里,不然也不会为了给她找婆家千挑万选,一直把她留到现在。韩晹纵然有几分才华,可离马老爷子的要求还差很远,即便是他们二人情投意合,怕是也难过马老爷子那一关!

    听从祖父、父母双亲的安排,嫁到王侯之家做奶奶,娘家势力雄厚茹茹才貌双全,日子自然会顺风顺水。可她偏生选择了这样一条难走的路,可叹一个“情”字折磨人!

    晚暇苦等孟阔,不过她们是有约在先,也过了父母这一关。只等孟阔把匪贼缴尽归来,她们这一对有情人便能圆满。可茹茹竟是一厢情愿,韩晹那边还在潇洒的游历,连有她这个人都不知,若溪为茹茹担心起来。

    从古至今在这种事情上都是姑娘家吃亏,若是韩晹不情愿或是马老爷子阻挠,茹茹的伤害最大。流传到外面被人说三道四,茹茹这一世的清誉就毁于一旦,她不仅嫁不得好人家,还会被流言蜚语逼死!

    “茹茹,你还是三思而后行啊!”若溪忍不住劝道,“我不是见不得你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只是一想到后果就冒冷汗!”

    “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惜我心早已不能自主。我待字闺中,受祖父教导认识几个字读了几本书。可我有时候真想做个睁眼瞎,免得心高想法多!看得书越多,我这心就越发的空落落,看着富丽堂皇的屋子就像个牢笼。

    心若不自由,住得再宽敞都会觉得堵得慌!听从祖母、父母的安排嫁人,不过是从一个牢笼换到另一个牢笼罢了。我不甘心,不愿意!韩公子能给我自由的感觉,为了这份难得的自由我愿意努力!不管结果如何我不会后悔,人这一辈子最起码要敢于追求一次自个想要的。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她是铁了心肠,若溪听了沉思起来。

    她的灵魂来自于现代,可在这个异世却从来没主动追求过爱情。看着眼前的茹茹,再想到府里的晚暇,她自愧不如!

    “好!我会尽全力帮助你!”若溪突然说道,茹茹笑起来,紧紧攥住她的手。

    离开马府,若溪坐着马车回侯府,到了铺子附近问青玉,“二爷还在府里吗?”

    “没有,吩咐完奴婢就去了铺子。”青玉忙回着。

    “嗯。”若溪听了便吩咐车夫驾着车去铺子,到了门口吩咐青玉进去瞧瞧。

    宜宣果然在里头,他听见若溪在外面忙出来,把她接进去上了二楼。若溪还是第一次到总铺,四下打量起来。

    “你怎么来了?可看见十一弟的信了?”他亲手斟了一杯茶过来。

    若溪笑着回道:“我已经看见了十一弟的信,这才能放心了。刚刚我从马府回去,经过这附近便想你了。咱们成亲这么久,我还不知道自个夫君在什么样的地方干活。”

    “想我了?”他听了心中一阵感动,攥住若溪的手不松开,“溪儿,我真高兴!真幸福!”

    “傻瓜!”若溪见状笑起来,原来不止是女人喜欢听甜言蜜语,男人似乎也很喜欢。

    “走,咱们回府!”他拉着若溪就要往外面走。

    若溪闻言瞪了他一眼,“我一来你就跟着跑回去,你是成心让我挨骂!快点坐下,我喝了这杯茶就回去,可不敢耽搁你做正经事。”说罢甩开他的手,笑盈盈的坐到椅子上。

    他听罢只好也坐下,眼睛就没离开过若溪。

    “我听说萨莉亚公主过几日就要回去,想请她过府为其践行。不知道能不能把她请出来,这事还得请侯爷出面。”若溪挺喜欢萨莉亚,觉得她这孩子与众不同。虽然沉默寡言,不过心底不坏,打小就没了亲娘倒也可怜。

    宜宣点头答应着,“这件事我去跟父亲说。”

    夫妻二人又说了些家常,若溪这才离去。第二天,宜宣笑着告诉若溪,说是侯爷求了皇上,明个儿就放萨莉亚出宫到侯府来。

    菲虹听说萨莉亚要回回纥去,便张罗着要送件礼物给她做纪念。她把自己做的女红都翻出来,可惜没有一件满意。她知道萨莉亚不喜欢娃娃,竟不知道该送什么好了。若溪进她屋子的时候,她正坐在椅子上撅嘴,满床堆得乱七八糟。

    “怎么了?谁惹我家的小宝贝生气了?”若溪笑着问道。

    “母亲~”菲虹在若溪跟前撒娇惯了,“我想送萨莉亚姐姐一件礼物做纪念,可没有能拿得出手的物件!母亲来得正好,快帮我拿个主意。”她在若溪怀里蹭着,小脸皱成一团,瞧着像一只可怜的小狗。

    若溪点着她的鼻子笑着回道:“平日里让你好好跟着黄师傅学红女,你一听便放赖,眼下挑不出满意的物件才知道着急了。”

    “母亲还笑话我。”她满脸通红的跺着脚。

    若溪最喜欢逗她,走到床前把香包、丝帕等物拿起来。

    “这香囊上的马蹄绣得不错,丝帕上看不出种类的花也可以。反正萨莉亚也不会红女,随便拿一个送给她就成了。”

    “扑哧~”青玉忍不住笑出声来,屋子里的其他人也都捂着嘴巴笑起来。

    菲虹扭着腚把头扎进若溪的怀里,羞得不敢露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