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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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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孟阔果然来侯府提亲,还是亲自来得。( 无弹窗广告)他说要见侯爷,报上大皇子贴身侍卫的名号门房不敢怠慢。

    侯爷满心以为是大皇子打发他来得,自然在书房里亲自接见。孟阔是个直性子,见了侯爷直接就说提亲之事。

    “你说你想娶晚暇?”侯爷有些惊讶,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男方亲自上门提亲,还是跟女方的父亲提。

    孟阔闻言竟“扑通”一声跪下,满脸真诚地回道:“我在宫里见到四姑娘,便动了想要娶她的念头。虽然我没有家世根基,可我还年轻可以拼一番成就。常言道:莫欺少年穷!侯爷若是答应把四姑娘嫁给我,我一定会给她幸福安逸的生活!”

    侯爷听了他的话笑了,“照你这样说,岂不是哪个小伙子说看上我女儿,我便要答应哪个了?”

    “我知道自己有太多的不足,娶四姑娘无疑是想要摘天上的月亮!可是我就是想娶她,还请侯爷给我个机会,虽然不能立马答应下,也不要着急一口回绝。我没有太多的金银,没有权势地位,可是我对四姑娘的心是真挚的。若是侯爷肯答应这门亲事,我愿意终身不纳妾!”他信誓旦旦的说着。

    侯爷听了倒觉得他太可笑,敷衍着回道:“你先回去吧,我会考虑的。”说罢不容他说话便喊送客。

    他见状只好先回去,侯爷也不把这件事往心里去,吩咐门房见到他别放进来,除非他是奉了大皇子的命令才来。

    过了三日,孟阔又来却进不得侯府。他便在府门口等侯爷散朝回来,见到侯爷的轿子就冲上前去。旁边的随从、小厮阻拦,却扯不动他分毫。

    侯爷见状不悦的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若不是看在大皇子的面子,老夫早就把你送到官府,治你个不敬之罪!”

    “我没有半点不尊敬侯爷的意思,只是想表示我求取四姑娘的诚意和决心!”他固执的说着,“侯爷一日不答应我就来一日,知道侯爷同意为止。”说罢就推到旁边跪着。

    侯爷任凭他跪着,下了轿子进府去了,看见侯夫人就命她赶紧给晚暇张罗婚事。侯夫人询问缘由,侯爷这才说了孟阔两次上门求娶晚暇,如今还在府门口跪着的事。

    侯夫人听了大怒,气冲冲去了晚暇房里,不管若溪还在里面便发起火来。

    “你虽然是庶出却也是侯府千金,怎么竟做些不靠谱丢人现眼的事?别躺在床上装病,明天就收拾得漂漂亮亮跟着我去王府!”

    若溪心里明白,赶忙使眼色让丫头、婆子都出去。她亲自奉了一杯茶过去,轻声说道:“太太不要生气,四妹妹做错了事情慢慢教,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啊。”

    “你也说要我教,她的一举一动若是出了差错,人家都会说是我这个嫡母没教好!”侯夫人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稍微平静了一下心态,“那混小子在府门口跪着,恐怕眼下整个侯府都知道了。你说,你怎么敢在宫里认识侍卫?”

    “我……我……”晚暇支吾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若溪听了忙回道:“太太还不知道四妹妹的性子?我听二爷说了孟阔求婚的事,保管是他在宫里偶见四妹妹才上了心。哪有提亲像他这般提,一听就是个行事古怪莽撞的主,四妹妹怕是无辜受连累了。”说罢趁着侯夫人不注意给晚暇使眼色。

    晚暇见状便露出委屈的表情,挣扎着坐起来还挤出些眼泪。侯夫人想到孟阔在外面跪着,这举动是有些不正常,再想到晚暇内向沉闷的性子,也觉得她勾引男人的可能性不大。可是孟阔这般在府门口闹,外人知道了该怎么说?还是趁早把晚暇的婚事定下来,让那个小子死心为好。

    “明天跟我去王府走一趟,若是王夫人再打发媒婆来我就应承下。”这些话本不该当着晚暇的面说,可侯夫人也管不了这么多,“让你二嫂帮你好好打扮一下,拿出侯府千金的架势。”说罢走了。

    晚暇立即着急起来,若溪轻轻拍着她安慰,俯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

    “这个办法虽好,可是却容易鸡飞蛋打。你想好了再用,免得到时候后悔莫及!”若溪郑重地说着。

    晚暇听罢咬着嘴唇想了片刻,最后下定决定回道:“我相信他对我是真心的!若是搞砸了,我大不了剃了头发做姑子去!”

    若溪见她主意已定便不再言语,回了临风居见宜宣回来了。

    “孟阔在门口跪着呢,不知道要跪到什么时候。”他一边换衣裳一边说着,“光靠跪着就能打动父亲?他到底是想法太简单,我看这事悬乎。”

    “他一个大男人能放下身段跪着,最起码表明了态度,总比半点作为没有的好。至于能不能让侯爷感动,就看他的心意有多坚定了!”若溪把他脱下来的衣裳接过去,又端了一杯茶过来,“对了,你去张先生府上了吗?他答应没答应来咱们府上住?”

    “张先生随心所欲惯了,怎么可能轻易被束缚?明个儿你做点拿手的吃食,我去张府拜访。”宜宣知道张达的脾气性子,这事急不得。

    第二天一大早,若溪便去了厨房。张先生既然喜欢美食,自然是精通此道,一般的菜式恐怕打动不了他的胃。想来想去,若溪决定做些异国风味的料理。饶是这张先生吃遍全天下,恐怕都没见识过。

    她吩咐人收拾了一条黑鱼,用鸡蛋清、葱姜蒜盐油等物腌制两刻钟。然后在锅里熬了酸辣浓汁,把鱼肉放进去焯到变色取出沥水。另起锅添水,加入酸辣调料熬至开,放入鱼肉小火炖制。然后在大碗中铺上生菜,等鱼肉断生便倒在上面即可。一道泰式酸辣鱼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下面那道红醋闷牛肉土豆泥丸子就稍微复杂些了,光是调料和配料就需要十五种之多。芹菜、胡萝卜切块,洋葱切丁备用,黑胡椒粒、丁香、芥末粒、芝麻、压过的刺柏果放进锅子里,无油加热到出香气。然后放入果子酒、红醋,加入切好的蔬菜烧开盛入坛子里。把牛肉切成大块放进蔬菜汁里浸泡,等到颜色变红就捞出来沥干。放入油锅中大火煎到变色,撒上适量的盐和胡椒放进沙煲中。

    再把蔬菜捞出炒熟,放进沙煲,兑上高汤小火熬制半个时辰以上,直到牛肉入口即化。这个期间可以制作土豆丸子。把煮熟的土豆去皮碾成泥,掺入肉豆蔻、蛋黄和玉米渣和调味品搅拌均匀用手攥成丸子状。放入水中略微过水即可,放在盘子一边,把牛肉捞出来放在旁边再淋上些许的汤汁才算是成了。

    旁边的厨娘见了大呼阿弥陀佛,说是从未见过这样的菜式,恐怕宫里的御厨都烹制不出来呢。

    剩下的小炒和汤就让厨娘做拿手的,若溪另外准备了紫菜包饭和水果沙拉。不能单单做一份,少不得多做些送到潋滟阁和安福居去,忙活了一早上倒让若溪浑身乏力。支撑着去给侯夫人、老太君请安,回来便躺下了。

    宜宣晌午回来,见状心疼懊悔地说道:“这都怪我,光想着投张先生所好,却劳累你了。”说罢就命人去请大夫。

    “别兴师动众,我睡了一阵子感觉好多了。”若溪阻拦不住,他到底还是把大夫请了进来。

    不过常请的大夫出诊不在,就换了一位胡大夫来。他说若溪体寒虚弱,体内有些气血两虚才致使初葵过了就没影踪。

    宜宣听他说得倒跟若溪的症状一样,便吩咐他开了补药。这边还没送走大夫,潋滟阁那边就派人请大夫过去,说是四姑娘脸上不知道起了什么疹子,看着吓人呢。

    若溪想要过去瞧瞧,宜宣却死活不让,只让丫头过去打听消息。原来,侯夫人带着晚暇去了王府,王夫人本就中意她,见她举止谈吐比第一次见面还要好更是喜欢。可不知晚暇吃坏了什么东西,突然面色泛红,不一会儿就起了一脸的大疙瘩。在场的人都吓坏了,侯夫人赶忙带着她回来,听见这边请了大夫进来便派人来找,毕竟比出府请大夫要快。

    胡大夫看过说是吃东西过敏,开了外敷和口服的药。这下潋滟阁和临风居赛着熬药,宜宣更是早晚看着若溪喝药才肯罢休。

    梁姨娘提出要去庙里进香,祈求家宅平安若溪身体健康。宜宣听见是为若溪祈福便让她去了,殊不知她却是为了跟吴六约会。

    接连几日孟阔只要不当班就来侯府门口跪着,风雨不误!晚暇吃了几天的药,脸上的疙瘩不见消反而越发的多起来。侯夫人见了赶忙又请大夫,换了药方却也不见效。王夫人上门探望一次,见了晚暇的模样倒不提结亲的事了。

    孟阔得闲便来侯府门前报道,渐渐有了些传言出来,再加上晚暇的脸几乎毁容总不见好,再也没有人上门提亲。

    侯爷见了大怒,吩咐人见了孟阔便打走。可那小子似乎是石头筋骨,跪在那里任凭人拳打脚踢就是不动弹。侯府的下人知道这位爷是来提亲,还是大皇子的贴身侍卫,况且侯爷只说打走没让下死手,都不敢太过分。

    可偏生新来个屌货小厮不清楚状况,这日孟阔又来门口跪着,众人便调理起那小厮来。告诉他孟阔整日来侯府门前胡闹,谁撵都不走,侯爷实在头疼,若是谁能把他撵走侯爷一定有重赏。

    那小厮还真就信了,他也不想想若是有这样的好事还能轮到他身上?他兴致匆匆就过去了,冲着孟阔就是一顿骂,见孟阔充耳不闻便动手打起来。之前旁人动手不过是拣肉厚的地方下手,还会控制力道。可这屌货上来就是一拳,正打在孟阔的脸上,顿时满脸开花鼻口窜血。

    这功夫侯爷的轿子回来了,他瞧见越发的人来疯,又是一脚踢在孟阔眼眶上。孟阔的眼角爆开,那张脸看着分外吓人。

    “这是做什么呢?”侯爷下轿见了怒喝起来,“把侯府门口当刑场了?”

    那小厮立即就蔫了,他不过是缺一根筋好坏话还是能听得懂的。侯爷瞧了孟阔几眼,见他满脸是血已经看不出模样,却还直挺挺跪着。

    倒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侯爷眼中多了几分赞赏,想了片刻才说道:“跟我进来!”

    孟阔闻言愣住,抬眼瞧见侯爷已经进去才反应过来,忙狂喜的站起来一溜小跑跟进去。

    “先把脸洗干净!”侯爷把他领进书房,吩咐人打了干净水进来。

    孟阔哪里有心思好好洗脸?他胡乱洗了一把,脸上伤口被冷水一刺激就疼起来,他却满心是欢喜的傻笑。

    “多谢侯爷答应我的求婚,小婿……”他在这上面反应倒是很快,“扑通”一声跪下就磕头喊人。

    “我还没答应呢!”侯爷打断了他的话,“你在侯府门前跪了七日,风雨无阻,挨了多少打骂都不放弃。我倒想知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这般执着?”

    孟阔一怔,自己不是说的很清楚,为了求娶晚暇才这般行事,侯爷怎么有如此一问?

    “想要做我女婿的小伙子有的是,无非是看中这‘定伯侯’三个字!四丫头进宫之前很少见人,木讷的性子并不讨喜。她还不懂得分辨人心,是个不让人放心的孩子。”赵姨娘听说孟阔求情的事,没少在侯爷耳朵旁边吹枕头风,说什么孟阔看出晚暇单纯幼稚好哄骗。他如此这般,无非是想要人财两得,在官场有靠山好平步青云等等。

    他这才听懂侯爷话里的意思,顿时有些激动,“我是个没有靠山,没有家世背景的穷小子。可是我好歹是个顶天立地的爷们,若是有想靠女人发家往上攀的心思登时就天打雷劈!侯爷给我一年的时间,我定会作出一番成就再来娶四姑娘!”

    看着他满脸的坚决,侯爷想了片刻,说道:“你跟我来!”说罢迈腿出了书房,召唤来一个小厮悄声吩咐了两句。

    片刻,侯爷才带着孟阔进了二门往园子里去。走到假山跟前站定,背着手朝不远处瞧着,孟阔顺着看过去见晚暇带着丫头坐在湖边。

    “姑娘,这里风大有凉风,咱们还是进屋去吧。大夫说你不能受风,不然就越发的不能好了。”小丫头轻声说着。

    晚暇扭过脸来,孟阔瞧得真亮顿时吓了一跳。怎么几日不见,她脸上起了这么多大红疙瘩?原本白皙的肌肤看不出好地方,整个人走了模样。

    “你就别瞒着我了,昨个儿宫里的御医看过也说没辙。我这是打胎里带出来的一股子寒毒,积累了多年才爆发出来。用药慢慢调理不过只能压制,能稍微好转却也去不了根。往后我就顶着这样一张脸了,你把蒙脸给我拿来,省得我看见湖里的倒影不舒服。”晚暇幽幽的说着。

    丫头递过来纱制的蒙脸给她戴上,又劝解了几句哄着她回房去了。

    侯爷一直盯着孟阔的表情,见女儿走没影了这才说道:“刚刚你也瞧见了,四丫头的脸等于毁了容,估计好的可能性很小。我已经命人备下一千两白银,你拿上走吧,打明天起别再来了!”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他斩钉截铁的说着,“既然我打定主意娶四姑娘就没有反悔的道理!她好是我的运气,不好是我的命!求侯爷答应把四姑娘嫁给我,我会好生待她,决不嫌弃!”说罢又直挺挺跪下。

    侯爷见了眼中满是赞许,看出孟阔是个有德行的人。眼下晚暇的脸能不能好还说不准,先前有心思结亲的王家没了动静,照这样下去好好的姑娘可就愁嫁了。不过再怎么嫁不出去,晚暇也是侯府的千金,不能让人说毁了容嫁不出去才随便配人。

    “好!既然你这样执着我就给你个机会!”侯爷想了想说道,“一年之后,你若有了成就还不嫌弃四丫头就再来提亲,到时候我就答应你!”

    “多谢侯爷成全!”孟阔听了喜出望外,“砰砰砰”磕了三个头告辞出府。回到宫里见了大皇子,便央求着要去胡州做从五品的招讨使。那胡州地界偏僻,四周都是高山密林,时常有土匪出没甚是猖獗。胡州又是交通要塞,西北地方上京都都要打此地经过。商队要在白日结队才敢经过,附近百姓深受其害苦不堪言。地方多次派官兵围剿,可惜地形险峻总是不能抓住头子。

    前一段地方进贡的车队竟然在胡州被劫,皇上听了大怒,命胡州地方官赶快剿匪不然就等着掉脑袋,可惜效果甚微。皇上正考虑从京都派人前往支援,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孟阔主动提出要去剿匪,大皇子禀明皇上,皇上思量一番便答应下。不过京都守兵不能轻易调度,边防军队更是不可随意调配,只在九门步军营里拨出一百精兵让他带着。

    九门步军营负责京都的安全,一直是皇上的舅舅做统领,里面个个都是精英。这一百人跟着孟阔去胡州参加剿匪,表面上以孟阔马首是瞻,可一个个心里都有几分不服气!那胡州的土匪已经成了气候,地方官员束手无策,岂是好缴的?孟阔这一去是举步维艰,多少凶险难关等着他!

    晚暇知道他被封为招讨使去了胡州,心里不免担忧。若溪见她郁郁寡欢,劝解着说道:“他这一去回来便是功成名就之时,也是你们成亲之时。四妹妹放心等着,他必定能遇难成祥一帆风顺!”

    “若是这般顺当也轮不到他去,二嫂不用劝我,我这心里明白。”她攥着手里丝帕,咬着嘴唇回道,“这话我只跟二嫂说,他回来不要我就罢了;若是回不来……我就剃了头发做姑子去!”

    一个为爱闯难关,一个为情无怨尤,希望这对苦命鸳鸯最终能在一起!

    打这开始,晚暇连府门都不出,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做红女,偶尔去若溪那边坐坐。她不再提及孟阔的事,却时常发呆,若溪见状知道劝解不了也就不说话了。

    偶尔朝里有关于胡州的消息传过来,若溪就筛选着讲,都是报喜不报忧。晚暇冰雪聪明心里明白却不点破,只要孟阔平安无事就好。她脸上的疙瘩渐渐变少,消失的那些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印记,若溪见了才放下心来。

    这日,姑嫂二人正在临风居喝茶聊天,宫里突然就来人传旨。老太君慌忙带着众人接旨,原来是皇上下旨命逸浚进宫给大皇子做陪读。若溪听了不觉纳闷,照理说给皇子选陪读身体健康是首要条件,逸浚不符合条件啊。

    不过皇上的旨意不敢不从,老太君接下圣旨马上就派人去学里把逸浚接回府。这给皇子做陪同可事关重大,况且逸浚还跟大皇子打过架,老太君可是怕他进了宫还管不住脾气惹祸。

    逸浚被带回来,在安福居聆听了半天的教诲,等到侯爷散了朝又被叫过去听教。这还没进宫就被这样折腾,若溪见了有些心疼。

    晚上宜宣回来还想要嘱咐儿子几句,若溪见了笑着说道:“今个儿小半天他就没做别的,恐怕现在脑子里都是说教。你过去看看他可以,千万别再说什么规矩之类的。他是你儿子,脾气属性你还不知道?恐怕皇上正是看中了他的真性情才让他进宫做陪读,你们让他注意这个注意那个,反而不讨喜!”

    他听了觉得很有道理,见了逸浚倒没提进宫之事。

    第二天,逸浚一大早便跟着侯爷进宫去了。自打圣祖开过以来,对皇子们就严加管束,要求他们文武兼备。每天辰时初刻起床,到上书房晨读到辰时末刻然后用些茶点。巳时听上书房的太傅、少傅讲授。午时休息一个时辰,未时主要是完成太傅留的作业,有疑惑就提出来请太傅单独解答。申时皇子们就到校场习武,一直到酉时才算是完成一天的学业。

    一年到头每天如此,只有过节才能休息一天,过年休息半个月。逸浚只陪读了一日便觉得累得慌,尤其是下午的校场练武让他有些吃不消。他穿着若溪特制的靴子,虽然走路看不出异样,可毕竟是长短不齐。况且之前一直没练过武,破天荒第一次骑马、射箭自然是难上加难。

    第一天打宫里回来,他的右脚磨出了几个大燎泡,还有一个破了血糊糊粘到袜子上。丫头一脱他就疼得直咧嘴,若溪见状忙骂道:“蠢,还不快取剪刀来!”

    丫头听了赶忙拿来剪刀,若溪接过去小心的把袜子剪破,粘到伤口的地方没碰放在热水里泡。一沾水果然轻易脱落下来,若溪又吩咐人拿针来,在火上烤过把他脚上的泡都挑破。因为泡在热水里的缘故,逸浚倒没觉得有多疼。把里面的脓水放出来,擦干抹上药膏。

    “让你祖父跟皇上说说情,下午练武你就别陪着去了。”若溪见状心疼地说着。

    “不用,我能行!”逸浚虽不善言语,却是个好胜心很强的孩子。他见比自己年纪小的二皇子都能骑射,自然不想被比下去。

    若溪听了只好作罢,或许累几日他就会告饶了。她知道逸浚的性子,认准一条道跑到黑,非得自己撞了南墙才能回头。

    转过天逸浚又进宫去,回来脚上是新伤摞旧伤,腿上还有淤青。若溪见了心疼背后抹眼泪,宜宣安慰道:“王御医说逸浚的腿再泡药水、按摩都不会有什么效果了。练习武艺对他有些好处,他想要坚持就由着他去,实在受不了他会言语。我知道你见不得他吃苦,可是你不是常说想让他有自信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咱们这样的人家不站在头里怎么能有自信?

    大皇子的陪读有三个,别看他们都是小孩子,这争强好胜的心不比大人差!上午的课逸浚还能应付,今个下午的骑射他就遭了嘲讽。二皇子身边那几个也不是善茬,逸浚想要站稳脚跟还需要时日。让他先历练去吧,皮肉之伤不过是小儿科!”

    “他的性子倔强轻易不服输,不低头,有什么事也不说出来。今个儿回来一句苦都没喊,更没讲被嘲讽的事。”若溪听了越发的担忧,不过也知道不能轻易插手。

    逸浚去学里读书是他走出去的第一步,如今进宫做陪读是迈出的第二步。只有他依靠自己的力量站稳,才能一步一步走得更远!若溪希望他成为一个内心强大的人,强大到人们只能感受他的光环而忽略他身体上的残疾。可是能走到那一步绝不是件容易的事,她能做得只是静静的守候。等到他实在支撑不住的时候扶上一把,给他鼓励。

    “放心,他是咱们的儿子!”宜宣攥住若溪的手笑着说道,“皇上不是把你跟孟母相提并论吗?有你这样一位母亲教导,他不成才都难!”

    “我怎么能比孟母?这若是被张先生听见了,一准说是亵渎圣贤!”她轻笑着回道。

    提到张达先生,宜宣想起一件事,“张先生吃了你做的菜连声称赞,一个劲的打听菜谱。你就写一份派人送过去,不过千万别写全了,省得他家厨子做出来!”

    “扑哧~”她闻言忍不住笑起来,“我怎么才发现你这般不地道?”

    “唯有这样才能请动张先生,我这也是无计可施了。”宜宣无奈地回着。

    夫妻二人正在说着,青玉打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准是十一弟来信了,快给我瞧瞧!”若溪见状忙说着,“照时间推算他该过通州地界了,不知道又遇见什么新奇事了。”韩晹每隔几日便来一封信,把沿路遇到的有意思的事情写下来,每次若溪读了都觉得非常有意思。

    这次的信格外厚,若溪打开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一封,信封上写着“姐夫亲启”四个字。她顿觉疑惑,把那封信抽出来交给宜宣。

    宜宣也奇怪,打开一眼顿时脸色微变。

    “通州那边的分铺果然有猫腻,竟然连十一弟都瞧出来了。看来我要亲自走一趟,尽快把这件事解决!”上个月他查看下面分铺的账簿,就发现通州分铺有些问题,眼下读了韩晹的信就越发的肯定起来。宜浩别院、铺子两头跑,最近有些力不从心,只有他亲自走这一遭了。

    若溪听了亲自收拾行李,从京都到通州快马扬鞭也要十天,这一来一回最少也要二十天。再加上他处理事情,估计得一个月左右才能回来。他们自打成亲连一日都不曾分开过,这冷不丁要分开一个月想想就觉得难受。

    “披风装进去两件,早晚用得着。越往南边去越多阴雨天,比不得咱们这边干燥。”若溪见一个包袱装不下,又吩咐青玉拿来一个。

    他见了一皱眉,“不用装那么多,我快去快回,二十天就差不多了。前几日府里刚刚有人送了两匹千里马,正好骑出去溜溜。”

    “在外面奔波要注意休息,晚上千万不能赶路!”若溪听了忙叮嘱着,生怕他着急回来路上出什么事。

    虽说天下太平,可胡州还不是土匪猖獗连官府都束手无策?南边倒是一直安定,但也不是没有小偷小摸杀人越货的坏人。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他眼睛直勾勾盯着若溪,顾不得丫头还在一旁便攥住她的手,“我不在府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晚上睡觉别老是蹬被子。有什么事就跟母亲商量,需要银子就用,钥匙不是在你手里吗?”

    青玉见状忙红着脸退出去,把门关严实又吩咐旁人别进去打扰。二爷明个儿就要出门,肯定是一肚子话想要跟奶奶说。

    宜宣拉着若溪的手唠唠叨叨说个不停,她听了半晌不见他停,便秀眉微蹙说道:“你怎么啰嗦的像个老头子?府里有老太君、太太坐镇,万事轮不到我操心。你只管安心去办事,不用惦记我!”

    “怎么办?还不等出去便开始想你了!”宜宣苦着一张脸,紧紧搂住她说着。

    她听了满心的甜蜜,别看这宜宣在众人面前闷声不语冷着一张脸,对着她却温柔无赖的厉害。

    “别像个小孩子一样,往后出门的时候还多着呢。”若溪伸出手指在他的胸口画着圈圈,歪着头觑了他一眼,“你出门在外要乖乖的,若是敢沾花惹草……哼!”

    “我是那样的人吗?”他赶忙起誓发言,俯在若溪耳边说了一大堆好听的话。

    若溪听了撅着嘴回道:“上次三弟出去不是遇到狗血的卖身葬父吗?你心软又善怜香惜玉,到时候人家姑娘一哭,你还不登时动容?况且你这趟出去时日不短,我还不知道你的习惯,每天都要……男人都是憋不住的……”说到这里她满脸的绯红。

    “怜香惜玉只对你一个人,也唯有你才能让我心软!”他宠溺的笑着,“男人是憋不住,所以今天晚上你要努力,把它挤干拿净省得它出去生事!”说罢蹭了一下若溪的肚子。

    若溪羞得连耳朵都红起来,他却低下头用嘴唇噙住,一边轻轻噬咬一边蛊惑地轻语道:“欢爱了这么多次你还是这般喜欢害臊,不过我喜欢!”说罢弯腰把若溪抱起来走到床边扯下幔帐。

    他看若溪颊似花围,腰如束素,情婉转以潜舒,眼低迷而下顾,顿觉浑身酥痒像毛头小子一般急叨叨脱了衣服。

    “溪儿,除了你我不会要其他女人!”他扑在若溪身上,嘴巴、大手没有一处老实,在她身上到处惹火。

    见她檀口微张眼神迷离,宜宣便迫不及待的入了。一时间,屋子里春色无边,有诗为证:或急抽,或慢硉。浅插如婴儿含乳,深刺似冻蛇入窟。扇簸而和核欲吞,冲击而连根尽没。乍浅乍深,再浮再沉。行九浅而一深,待十侯而方毕。

    再看若溪,色变声颤,钗垂髻乱。慢眼而横波入鬓,梳低而半月临肩。好一个娇柔无力媚态横生的粉嫩佳人!

    不过才一次宜宣怎么可能罢休,爱抚片刻又低低央求起来。

    第二天天刚亮宜宣就起床,他见若溪使不上力气的模样便让她躺着。

    “你放心,刚成亲那会儿天天搂着你还不是生憋了一个多月?”他亲了一下若溪的脸颊,俯在她耳边轻语着,“乖乖等我回来,嗯!”说罢不舍的把她搂在怀里温存了一阵。

    他见天不早百般无奈的出去,先去跟老太君和侯夫人辞行。若溪支撑着起来,派人把小城子喊了进来。她少不得吩咐小城子几句,无非是好生照顾二爷,路上注意安全之类的话。最后把两个包袱交给他,命他出去了。

    宜宣跟祖母、母亲等人辞行,带着小城子骑上千里马往通州去了。一路之上日夜兼程,只想着早些回来。

    他走得第一天晚上若溪便失了眠,一个人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桂园在外间上夜,听见她来回翻身便进来。

    “奶奶是不是睡不着?奴婢去热些牛奶,再点上檀香吧。”桂园轻声说着。

    若溪摇摇头,回道:“你过来陪我说说话。”说完把被子揭开,示意她躺过去。

    “奶奶不用惦记二爷,他常出门在外哪一次不是平平安安?小城子又是个机灵的,这一趟保管顺利。”她知道若溪在担心二爷,“奶奶只管安心吃睡,省得二爷回来心疼!二爷走的时候对奴婢是千叮咛万嘱咐,若是奶奶少了一根头发奴婢就得受罚。为了奴婢,奶奶也要好好的!”

    “他一向嘴冷心热,你放心。”若溪才不相信宜宣会罚桂园。

    桂园闻言却说道:“二爷对奶奶是嘴热心也热,对旁人就是冷面神一个。嫁了凌雁,撵了醉雪,哪一次心慈手软了?”

    这醉雪是临风居的二等丫头,平日里不言语不抢风头若溪倒不甚注意。可上次出了画扇楼事件,二太太那边立马就得了信,分明是临风居里有眼线。

    宜宣插手查出是这个醉雪搞的鬼,便寻了个由子把她撵了出去。众丫头不知情,只道宜宣不讲情面,唯有对二奶奶才有笑模样。

    若溪刚嫁过来,临风居的丫头、婆子见她不笑不说话好脾气便有些懈怠。后来若溪得了老太君的青眼,又不声不响的压制住梁姨娘,打发了凌雁,众人才知道这位主子不好糊弄。再后来见到宜宣独宠她,只要是二奶奶说得到了二爷跟前都不打驳回,就越发的不敢小觑疏忽。

    眼下临风居原来的丫头、婆子,见到若溪比见到宜宣还要恭敬。她们都看清楚眼前的形势,溜须好了二奶奶即便是犯了错也有回转的余地!若溪跟前的丫头也跟着风光起来,好在她们都不是得势便猖狂的小人。

    “你和青玉都是我带过来的丫头,自然跟她们不同。你放心,原来我就曾说过,只要你们不做背叛主子的事,我都能谅解!”若溪轻声说着,“青玉和绿萼跟我在田庄上吃过苦,你虽是祖母赏的,可自打跟了我便心里只有我。侯府三房同住上有老太君、公婆、婶婆,同辈妯娌、小姑子、小叔子一大堆,哪一个不是揣着十二个心眼子?若是没有你们,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二爷虽然满心维护,可毕竟内院是女人们的天下,有些事他插不上手。在这深宅大院,光靠夫君的宠爱是远远不够的,想要站稳脚跟还要八面玲珑才行。嫁过来快小半年,这二房、三房可是老实的?你虽不言语心里却不糊涂,后院的也不本分!

    眼下临风居几乎是咱们的人,可也不能排除有旁人的心腹。这上房和书房你们要守住,万不可让人趁虚而入。只要咱们内部不出乱子,她们在外面折腾不过是白忙活。青玉脾气虽然火爆,心眼却不坏也没什么心机。她说话冲偶尔委屈你,这我心里都清楚。”

    “奶奶不必说,奴婢都知道。”桂园听罢心潮澎湃,却只说出这一句来。